一路長途跋涉,終於在正午時分趕到了目的地,趙珺棠掀開車簾,饒有趣味的看著京城的一切,感覺十分新鮮。
比渝州城繁華太多了,進城的隊伍排成了長龍,無人敢生事兒,無人敢插隊,大家低聲交談著,等待著官差前來查看手中的路引。
有封月在,自然是安排好了一切,她把將軍府的令牌出示了出來,頓時讓開了一條寬闊的路,供馬車行駛。
進城之後,封月麻溜的從馬車上下來了,旁邊出來一位年輕的男子,禮貌的道:“多謝,日後必定登門拜訪。”
封月點了點頭,看著他駕著馬車離開,而後上了後麵的馬車,趙珺棠擔憂的道:“封月,跟上去吧,咱們去瞧瞧。”
他們早在前兩日便到達了京城,程執光在封月的掩護下低調的前來相見,兩個苦命的人自是好一番互訴衷腸,聊表心意。
見到唐嫿沄被折磨成這幅鬼樣子,程執光的心都在滴血,怒發衝冠,恨不得當場把長公主那個毒婦給斬了。
原本在唐嫿沄的勸解下,他同意徐徐圖之,但是今日一見她被虐待的模樣跟信中她說的完全不一樣,程執光一刻也忍不了,即使自己手中的證據不是很充分,但是他也一定要讓皇城上下都看一看長公主內心的陰毒。
最後還是趙明修出言道,現在去把平靜無波的水麵攪弄一番也行,能讓長公主措手不及,讓她驚慌之餘露出馬腳,對於程執光繼續搜集證據來說也容易一些,不然那可是公主之尊,憑借著臣下的權勢,是無法觸及。
聽了他的一番話,程執光心中很是感激,他知道自己若是一衝動,很有可能逼得長公主棄卒保車,但是自己真的是咽不下這口氣。
唐嫿沄自小在程家長大,他們全家人捧在手心兒裡,如珠如寶的寵著長大的,幾乎是順風順水,一點委屈都沒有讓她受過,現在竟然遭受到了如此大的磨難,他真是恨不得把長公主千刀萬剮。
都已經箭在弦上了,硬是讓他忍下這口氣,他做不到。
程執光駕著馬車一路直奔皇宮,把馬車中的唐嫿沄扶了出來,唐嫿沄沒有戴麵紗,麵目全非的臉暴露在日光下,這讓來往的行人不禁站住了腳,而後指指點點。
護妻心切的程執光一個眼神看了過去,頓時議論的聲音小了許多,饒是如此,程執光也覺得心疼不已,本來想讓她回家中休養,讓他一個人前來完成這件事情,沒想到她堅決不同意。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隻有她這個當事人現身說法,才能讓大家看看長公主究竟有多麼狠毒。
扶唐嫿沄站好,程執光定了定心神,而後邁步走了過去,眼神堅定,氣勢一往無前,心中所有的擔憂和怨恨在鼓聲響起時都變成了悲憤。
就因為他們是臣,就能讓長公主隨意折辱嗎?
就因為看中了他的相貌,就能讓長公主置他的未婚妻於死地嗎?
上位者不仁,他們自當反抗,為自己求得一個公正。
聽著他慷慨激昂的鼓聲,唐嫿沄端正的跪下了,雙手把寫滿了長公主罪行的訴狀和證人的供詞高高舉起,義憤填膺,如泣如訴:
“陛下明鑒,長公主草芥人命,指示手下,把民女從程家擄走,囚禁虐待,更是發賣到千裡之外,民女僥幸遇貴人相助,才能重返京城,把長公主的罪行公諸於眾,求陛下為民女做主。”
京城的登聞鼓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歲月沒有被敲響過了,今日驟然響起,不知道多少世家心中忐忑。
圍觀的民眾越聚越多,今日之事就像一個小石子投入到了平靜的湖中,引起了無數漣漪。
風暴般的言論在京城席卷,大家猜測著事情的真偽,分辨著這件事情的內情,揣摩著皇帝的心思。
也看著那位風光霽月的程大人不停歇的為自己的未婚妻鳴不平,看著那位弱柳扶風的女子敢於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開自己的傷疤,就為了一個公道。
程家夫婦隨後趕了過來,程遠江站在一旁,看著唐嫿沄傷痕累累,跪下時露出來的肌膚各種刑具的痕跡灼人眼球,不忍的彆開了目光,再看著自己兒子,身型瘦削,但是卻十分的堅毅,不曾退縮分毫,心理由衷的生出了一股悲鳴,走到程執光身邊,默默的給他支持。
而程夫人則是跪在了唐嫿沄的身邊,看著昨日還是古靈精怪、玉雪可愛、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今日就變成了現在這幅令人痛徹心扉的模樣,不由得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我可憐的嫿嫿,我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對得起唐家的滿門忠烈,我把你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兒裡過了十五年,怎麼就遭受到了這樣的折磨,求陛下做主,還我們程家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