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臉上的驚訝和擔憂顯而易見:“怎麼會,怎麼會去了涼州……”
“青雨,朕今天叫你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昊天的未婚妻今早上人走了。”皇上歎息一聲,“朕知道你選擇的人是誰,可是太子是朕的親兒子,太子去涼州這件事他連朕都沒有告訴,他是偷偷去的,半路才給朕送了一封信。”
“太子親征,鼓足了士氣,朕也不好派人追回。青雨,如今太子也不在,朕給你兩個選擇,無論你選擇哪個,朕都會做主安排。”
皇上是個好皇上,青雨不禁打了個冷顫,可一摸手心,才發現手裡全是汗。
皇上似無所覺,他轉而提筆批改奏折:“一是你去涼州護著太子平安歸來,朕答應你會對外宣布你已死於涼州,禮部著手取消婚事,另外賜婚你於昊天。
二是在宮裡安心等著備嫁,隻要太子一回來,立馬安排成婚。”
“到時候你就是太子妃,青雨,你自己做決定,這宮裡宮外朕也不攔著你,你想出去自可以出去。”
青雨被拉著離開東宮時百般不情願,深恨自己沒有多吃兩口飯壯壯膽子,可被人再送回東宮時,她又沒有了一點食欲。
睡在往常他們一起午睡的榻上,青雨看著窗外飄落的樹葉,被風吹的晃動的花瓣,一切還是開得正盛時。
青雨知道蘅臨是不想打仗的,要不是北襄總來騷擾,還妄想占了涼州,南琅何止死了一個大司馬將軍。這仗好不容易已經打到這份上了,就是不想打也得打,要是能一統天下,以後會少很多受苦的百姓。
青雨不知不覺閉上眼睛,小睡了一覺。
然後在夢中夢到背書背不出來被夫子打手心不說,還被夫子帶到了皇上麵前,痛斥她不思進取。
青雨嚇醒了,因為她早上真的有書沒背,下午還是這個夫子,許是要抽查她。
青雨急急忙忙下榻,翻出她的課業,認真背了起來。
冗長的夏季,就這麼在朗朗讀書聲中翻了篇。
夏去秋來,青雨換上了尚衣局新做的衣裳。
一齊送來的還有太子的,青雨摸著黑底鑲金絲邊際淺淺繡著兩朵玉蘭的衣服,好似看見了蘅臨穿著這衣服的模樣。
他穿什麼都好看,有時候也很在乎自己的行頭打扮,不知他那天早早離去時穿的什麼,涼州偏寒,他衣服帶夠了沒,現在入了秋會不會凍著。
他吃飯要人陪著一起,那邊肯定有人和他一起吃飯吧,可打仗時又能吃到什麼,填飽肚子罷了。
青雨手放在衣服上,思緒全然地放空了,她一點點的想著,都沒發覺她的思念已經濃烈至此。
遠方塞外,夕陽斜下,可憐孤紅的顏色像極了士兵頭上包紮後浸出的血色。
蘅臨從傷兵營出來,腦袋一陣陣發暈,強忍著不適。
“殿下,戚伯峮有勇無謀,是靠著他舅家鼎力支持才登上的皇位,完牧辛此人謀略極高,在北襄有護國將軍之名,戚伯峮偏聽讒言,換了主帥,司馬將軍這才能帶著我們勢如破竹,但是現下這情況,聽聞戚伯峮有意讓完牧辛再次擔當主帥。”
蕭瑟的秋風狠狠刮在人臉上,像是鋸齒一點點磨人皮膚。
蘅臨身穿盔甲,手中持劍,硬生生多了幾分煞氣。
“當不成了。”他聲音平穩卻肯定極了。
蕭盛不解:“殿下,如今北襄節節敗退,戚伯峮難道對完牧辛疑心這麼重?”
“去問你們司馬將軍。”蘅臨不欲多說,今日北襄已經撤退到北山關後,兩個州都不要了,這一場硬仗所有人都是幾天幾夜沒有好好合過眼,眯一會兒廝殺聲就砍到了耳邊。
蘅臨撐著走到他的營帳,身子直直倒在床上就睡了,劍也扔在了地上。
南琅在北襄安插了數十年的探子終於用上了。
此番,北襄必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