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玄謨卻已經去了。
被窩尚有餘溫,想必玄謨走的並不久。
望著床上深深地人形影子,一個人怔怔的發了會兒呆,便裹了被子起來。
今天卻並不算好天氣,外麵下著雪,天氣冷的可怕。
因為是冷宮,自是冷冷清清的,又隻我和朱兒兩個,便更顯得清冷。
剛吃過早飯,朱兒便出去了,說是要去見一個人。
看來小丫頭是動了春心,便叮囑她拿了油紙傘,一個人小心一點。
如今的我,卻也隻能在心底暗暗地為她祝福罷了。
朱兒看來卻是有些感動了。我不禁暗暗發笑,這丫頭,自重新回宮以後便一直這麼一副的多愁善感的樣子。
站在門口,雙手卻是凍的通紅,輕輕的對著手掌哈著氣,冷宮確實冷啊。過慣了鳳儀宮舒適日子的我竟一時適應不了這裡的嚴寒。
幽幽一歎,抬頭望著外麵,一簌簌的雪花輕輕的飄灑。
這雪花並不算大,卻很是稠密,就如同一塊厚重的幕布,密的隻把整個天地和這清冷的宮殿隔了起來。
就連老天也要我和這天地隔離起來麼?!
不禁再次幽幽的歎了口氣。而我,就注定該默默地立於這寂寂深宮,老死這從內部壞掉的宮殿麼?!
甚至,我完全沒有我能見到下一個黎明的把握,更逞論是可是老死了!畢竟,要殺我的人多得是。
甚至,連帶我肚中的孩子。
而我,在玄謨把耳朵附在我腹上的那一刻,已意識到他是一個生命,一個活生生的與我血脈相連的生命。他從我的身體裡出來,是任何人也割不斷的血緣。
她或他將是我生命中最親近的人,沒有人會比我們更親近。
這天卻是冷的可怕,朱兒已去問了的,宮中的婆子們已不準備我們的冬衣了。而玄謨……
雪花輕輕的洋洋灑灑,卻恍了我一時的迷夢。
那一年,雪花飄的比今天的大,卻如一片片的小扇子。我冷的發抖,不時的抱怨這鬼天氣。師兄卻送了暖爐過來,那暖爐卻是碧色的暖玉做成的,並不大,隻有酒壺的大小,雕著清雅的蓮花,煞是精巧。不知放了什麼東西在裡麵,竟極是溫暖的。裡麵燃著香,我最愛的茉莉香。捧在手中,一片溫暖,那香卻近在鼻端,煞是甜香。
朦朧中隻覺師兄過了來,暖暖的笑著。
“師兄……”我叫著抓住他的衣角,他的衣角有未融的雪花,冰冰冷冷的,在我手中化了開來。
來人溫和一笑,那滿臉的笑意卻如池中的蓮花次第開放。
師兄這樣好!沒有人會比他更好。
我拉緊了他的衣角,隻是不放。師兄的手涼涼的,我趕緊抓了他的手:“師兄給我的碧暖爐還在呢,蘇兒去拿了來,師兄好好暖暖,不要凍壞了……”
師兄卻似有什麼開心的事,越笑越開心,甜甜的笑著,露出潔白的小虎牙。在燈光下閃著光,煞是奸詐。
師兄斷斷不會這樣笑的。
以手覆額,一陣恍惚後我立時緩過了神智,輕輕的歎了口氣:“是你。”
他笑的更是歡快,似乎我認出他來,是一件極開心的事。
“正是本公子。”大冬天的他又掏出了扇子,極是優雅的不急不緩的扇著。
我不禁撇嘴,心裡暗歎,他倒是不怕冷。想必是麵部脂肪過多,起到了一定的保溫作用吧。
“今日先生前來,是已找到出宮的辦法了麼?”對付麵皮較厚的人,我曆來的手段是——你要比他麵皮更厚。我自然不和他客氣,卻也好奇,我現在一無所有,早已沒有了威脅他的力量,他倒為何還願意幫我。
“辦法?”‘師兄’苦著一張臉,“我一個小小的平民能有什麼辦法?”“師兄瞥我一眼,”即使有,也斷斷沒有那一天的機會好啊。那麼好的機會不知把握。”
我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天。
那一天,玄謨那麼的溫柔,他緊緊地拉住我的手;
那一天,玄謨那麼的快樂,他對著我笑的那麼開心;
那一天,玄謨那麼的貼心,要帶著我和‘寶寶’去聽曲……
……
那美好的時光,我,我不舍得。
‘師兄’覷了我一眼,隻是說:“那倒還罷了!怕隻怕你走到半路又不走了,那我豈不是好事沒做成,還犯了個欺君之罪,隻怕龍月二國都容不下我了。”
我卻奇怪道:“龍騰國倒還罷了,如何與拜月國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