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兒給娘請安。”
“芙兒快起來吧,來,坐這兒。”
郭夫人拉著郭芙蓉往自己身邊坐,她一手撫上女兒的頭,隻聽“嘶”的一聲,是郭芙蓉倒吸一口冷氣,她這才發現,女兒腦後有一個好大的包。
“芙兒!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起了這麼大一個包啊?啊?!”郭夫人急得不行,轉過頭對下人們一通斥責,“平日讓你們好生伺候著,你們全當耳旁風!還愣著乾嘛?還不快去請大夫來!”
“娘,不怪他們,我沒事的,就是不小心摔倒了,可能碰到什麼地方了吧,沒跟您說是不敢勞您掛心。”郭芙蓉眨巴著大眼睛,儘可能讓自己保持正常的表情,她暈得難受,現下是在硬撐著不叫人看出來罷了,這一下打得真是不輕。
“你這孩子!如今也大了!怎麼還大大咧咧的,連路都走不穩了嗎!磕壞了怎麼辦!罰你半月不許出門!在家好好練習儀態!”郭夫人一麵心疼一麵生氣,她看得出來女兒沒有說實話,這丫頭指不定在外頭做了什麼好事,傷了自己,唉……再過兩年都是要婚配的年紀了,女兒如此不穩重可怎麼好?
聽到自己要被禁足了,郭芙蓉立刻求饒:“啊?娘,我真的沒事的,求您彆生氣了,女兒日後一定好好修習禮數儀態,您彆禁我足好不好,求您了!”
“求你娘也沒用!”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郭芙蓉知道,這是爹回來了,抬眼隻見郭康步履生風,黑著臉走進來。
“女兒給爹請安……”郭芙蓉自知理虧,音量也越來越小,低著頭並不敢看郭康的臉。
“依我看,半個月還是輕的,我和你娘本以為你近日愈發上進是轉了性了,今日可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次定要你長長記性”,郭康轉過頭對身後的小廝們厲聲道,“平安喜樂,你們四個負責看住她。小青,你負責每日給她送水送飯。”郭不敬話畢便走進裡屋,不再多說一句話。
不出半個時辰,大夫即來問診,把了脈查看了患處後,郭芙蓉就在母上大人的注視下乖乖的回屋開始禁足了。
“大夫,您看,小女這傷無大礙吧?”郭夫人關切的問道。
“令千金這是由損傷導致的暈厥,但症狀略有些複雜……”
看這老大夫欲言又止的樣子,郭夫人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強迫自己穩住:“您但說無妨。”
“一般來說,血瘀不通,神竅閉阻,以通竅、降濁二法醫之即可。但令千金似是暈厥時間過長,而傷及部位又比較特殊,以致神竅難通……”
“大夫,您隻告訴我怕不怕,可有大礙?”郭夫人聽的迷迷糊糊,隻好打斷,這神竅難通是啥意思啊?女兒現在看著不是好好的嗎?
“郭夫人莫慌,令千金貴體並無大礙,按此方服藥,不出兩個月頭暈嘔吐等症狀即可痊愈。但畢竟是腦部受損,看她的症狀可能會出現短期的記憶丟失。”
“記憶丟失?這是何意?短期又是多久?小女的情況與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啊?”
“您莫慌,老朽也隻是說可能,並不敢肯定令千金缺失的是哪一部分的記憶,可能是某個人也可能是某段時間,比如兒時的某一年或者某一月。至於期限,少則一兩月,多則……三五年也未可知,這都要看她的命數了。”
“三五年,這……”郭夫人麵露難色,心中不禁為她可憐的女兒發愁。
“唉,若能恢複,便已是很好,還請您和郭大人放寬心,讓令千金安心服藥罷。”
“多謝您。”郭夫人一麵打賞一麵往外送客。
“您請留步,老朽告辭。”
送走大夫後,郭夫人立刻吩咐小廝抓藥來煎,煎好的藥被馬不停蹄的送至郭芙蓉榻前。
“誒呦我的小姐,您就彆為難我了,您不喝光它,我沒法去給夫人回話兒啊。”管家嬤嬤一手端著盛藥的青瓷碗,一手捧著糖漬的桃片,陪著笑臉兒,十分懇切地看著郭芙蓉。
“那……嬤嬤您放下罷,我會喝的,到時候叫小青去回話。”郭芙蓉想方設法的要把這老嬤嬤哄走,她也不是誠心戲耍人,隻是這藥,這藥……看著就叫人好生不適,本來好好兒的,聞見那藥味兒反倒招得她一陣乾嘔。
“誒呦您就疼疼我們罷……”老嬤嬤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倒叫她動搖起來。
郭芙蓉知道,她也不容易,今天自己若是沒吃了這藥,定是要連累她挨上一頓罵的。不就是喝藥嘛!我可是芙蓉女俠!怎麼能怕苦呢!她閉了會兒眼,咬咬牙,似是下了決心。磨蹭了一會後,她睜開眼睛一手奪過那藥碗,端起來一飲而儘,另一手抓過桃片快速塞入口中,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要說這藥其實不是很苦,隻是那味兒怪得很,讓人受不了。郭芙蓉快速咀嚼著口中的桃片,希望能趕緊驅散口中的怪味兒。
“多謝小姐!”老嬤嬤歡歡喜喜的端著碗出去了。
“小姐……您沒事兒吧?”小青眼中滿是關切,她家小姐自小身體就好,這還是頭一次喝苦藥,那紅了眼尾的模樣看得她好生心疼。
“我沒事兒小青,剛剛咽的有些急了。”
“可您都哭了……這還沒事兒呐?”從小到大,她還沒怎麼見過小姐哭呢。
“我這是燙的,彆擔心我了,啊~”郭芙蓉笑得一臉沒心沒肺,上次去堂妹家玩,看堂妹喝藥喝得哭天喊地的那樣,她還以為這中藥湯子得有多苦呢?喝之前她還擔心自己會被苦死,可現在她覺得,喝藥好像也沒她想象的那麼難啊。
“下次您慢點兒喝罷,我給您備上一大碗冰糖,多苦都不怕。”聽見郭芙蓉的話,小青心下鬆了一口氣。她之前從夫人那裡得知小姐可能會失憶,心中又是難受又是自責,從此她便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服侍小姐,寸步不離。
“那個……小青啊,你有沒有覺得,我哪裡不對勁?”
“沒,沒有啊,您怎麼這麼問……”小青彆開了郭芙蓉詢問的目光,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我是總覺得我忘了點什麼事兒,還挺重要的!可是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稍微用點兒腦子吧,就開始疼……啊,你看,就像現在,又開始疼了。”郭芙蓉抬手扶額,用力的在太陽穴處揉著。
“小姐,您頭疼就彆想了,睡會兒吧,說不定一覺醒來就想起來了呢。”
“……也許你說的對,我現在就睡,立刻馬上睡!”話畢郭芙蓉便躺下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
這是什麼地方,好多霧,什麼都看不清。這是……一座山嗎?
我怎麼會來這裡?我好像有什麼事情沒做完?
我……確實是有事要做的吧,可是到底是什麼事呢?
霧淡了……不,我還不想離開!我還有事沒做完!
不,霧不要散!
“不要!”郭芙蓉猛地睜眼,隻覺周身的濃霧一瞬間即散去,她坐起身看著慌忙趕來的小青。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做噩夢了?”
“沒有,我隻是夢到一個地方……”郭芙蓉思索了一下,而後抬手向著桌案的方向,一麵吩咐道:“小青啊,勞你把我這段時間看過的書,抄過的文字,寫過的筆記統統拿給我。”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