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帶壞?我跟你說,你應該多跟我待在一處,說不定時間久了,你的腦子也能變得好用些。”
“一天不損我你會死嗎?”
“這句你剛在樓下說過了!是不是記不住了?”
“啊?我,我說過嗎?什麼時候……”
“你看你看,我沒損你吧,我這是在陳述事實,你這記性確實是挺差,可能你自己不知道。”
“排山倒!”“葵花點!”
“算了……我可沒學過一陽指,也沒心思跟你吵架。”說罷,郭芙蓉拿起手中的玉笛,將它橫在胸前,擺了一個吹笛的架勢。
剛才的一番“爭鬥”讓白展堂的心情好了許多,他挺起胸膛長呼了一口濁氣,似乎將方才的情緒一下呼了出去。他抬眼望了望天空,隻見繁星點點綴在深色的夜空中,叫人心曠神怡。
“你會嗎?”白展堂問道。他微微一笑,方才轉眼見郭芙蓉將那支玉笛拿起但遲遲不動,便知她是有心吹笛卻能力不足。
“我不會啊,但是我喜歡。”郭芙蓉答得坦坦蕩蕩,笑得沒心沒肺。她閉上雙眼,腦中回蕩著涼州曲的旋律,心想那年在大明湖上,她沒見著吹奏此曲的樂師,真是太遺憾了。
“給我。”白展堂手心朝上,伸到她麵前。
“給你?你要乾嘛?”
“給你露一手兒。”
“你還通音律?……真的假的?”郭芙蓉半信半疑地將手中的玉笛遞給了白展堂。
“想聽什麼?”白展堂將玉笛拿在手中,試了試空洞間距,隻覺得甚是趁手。這玉笛通體泛光,觸手生涼,想必質地非同一般,不是珍奇便是神兵。
“嗯……涼州曲!”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郭芙蓉無法否認,她還是隱隱有些期待的。
“好。”白展堂微笑著,將玉笛橫在唇邊。呼吸之間,隻聞得悠揚的笛聲陣陣傳出。其實在郭芙蓉將這玉笛拿在手中時,白展堂便知她是想聽涼州曲了。那是她最喜歡的曲子,但是一直都學不會,這是八年前她在懸崖邊親口對他說的。
郭芙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她瞪大了雙眼,張著嘴,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白展堂吹出了涼州曲的旋律。玉笛由於質地的原因,吹奏起來本就不如竹笛動聽,她這支玉笛雖取材極為稀有,但作為樂器與竹笛相比仍有差距。可如今這笛音卻甚是清脆悅耳,聽起來與竹笛毫無二致,可見吹笛之人內功了得。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不會相信這曲子是白展堂吹奏出來的。
音律聲聲入耳,郭芙蓉覺得自己越來越沉醉其中。她開始緩緩地擺動身體,她的頭一搖一晃的,頭上的步搖也隨著她的律動輕輕地搖擺著。末了她一手抱膝一手撐臉,側過頭望著白展堂,隻見那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捏在碧綠的玉笛之上。他生的白皙,尤其是一雙手,在月光下,白得泛光。
真不愧是姓白的,長得也白,她暗暗想道。和初見那時一樣,他的頭發在腦後高高束起,發梢隨風飄搖著,指尖拂過,樂聲揚揚,她便這樣望著他出神了。
這場景,怎的好生熟悉?
倏爾之間,一段段記憶碎片湧入郭芙蓉的腦海。夕陽、斷崖、笛聲,還有坐在她身邊的人。那人正拿著一支竹笛,吹的正是這首曲子。她看不清那人的麵孔,這些記憶隱隱約約,又毫無章法的在她腦中肆虐著。
那人是誰?
“嘶……啊,唔……”
一陣劇痛鋪天蓋地般地向她襲來,霎時間,郭芙蓉覺得仿佛有無數的尖刺隔著頭皮生生插入腦中,那種疼痛密密麻麻的一陣接著一陣,而且愈發劇烈。她隻覺得自己猶如被鈍器一遍一遍的擊中,這使她無比痛苦。原本坐在房簷上的她此刻已經雙膝跪倒,蜷縮成一團。她抱著頭,用雙手死死地按著額頭和太陽穴,可這完全不起作用。全身的力氣迅速被抽離,這使得她完全無法運氣。顱中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法端坐,甚至無法思考,僅存的意識隨著周圍的一切漸漸開始變得越來越淡。
好疼……什麼也聽不見,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眼前的人和物慢慢的染上一層光暈。恍惚中她看見白展堂起身,向她伸出雙手。他看起來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張大了嘴,似乎是在衝她喊著什麼。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也許是出於本能,郭芙蓉沒有拒絕白展堂的擁抱,在她失去意識之前,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那人的雙臂緊緊環住。
不要讓我躺在這裡。
……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郭芙蓉突然發作的頭痛讓白展堂猝不及防,他發覺時,郭芙蓉已經疼得跪地不起。他試圖與她說話,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可她就好像完全聽不見一樣。無奈之下,他將真氣融入聲音之中,試圖喚醒郭芙蓉的意識,可這也是徒勞。他看著她的身體慢慢變得無力,她的雙手在緩緩下垂,他心道不好。
他大喊著衝向郭芙蓉,在她倒地之前接住了她的身體。她的額頭濕漉漉的,仍有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她額上的碎發被冰冷的汗水粘在一起,煞白的一張小臉兒上滿是水漬,汗水順著她尖削的下巴向下流進了她的衣衫裡。她身上冰涼的觸感令白展堂疑惑又害怕,他用手指輕輕地抹去了她額頭和下巴上的汗水,而後打橫將人抱起,立刻轉身一躍而下。
我不在的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病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