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三刻,客棧大堂。
郭芙蓉急忙從後院兒跑到前頭來,眼睛掃了一圈卻沒見佟湘玉的身影,便開口大聲喊道,“掌櫃的!掌櫃的!”
其實這支舞她沒有把握能跳好,那個下腰的動作她心中還是沒有底的。雖說方才就著白展堂的手將動作做得差不多有那麼幾分韻味了,可待會兒賽貂蟬來了,她總不能還叫那人托著自己啊……一想到這裡,郭芙蓉便開始為難起來,心道實在不行,就一切從簡罷,能做到什麼地步就做到什麼地步,想來掌櫃的和賽貂蟬也不會看得出來吧?
“來咧來咧!”聽見有人喚她,佟湘玉立馬從後廚跑了過來,定睛一看,隻見是郭芙蓉小臉兒通紅站在中央,麵上隱隱帶著怒氣。
額滴神呀,這四咋咧?
“小郭兒,你喊額乾撒嘛?看把你急滴,這一頭汗,滿臉通紅滴。”說著佟湘玉邁步上前,從袖中抽出絲帕為郭芙蓉拭汗,“你倆練滴咋樣咧?”
“……差,差不多了,”郭芙蓉輕輕推開佟湘玉的手,向後退了半步。她側著頭,儘量不與佟湘玉對視,“這不是來找你給看看嘛。”
這瓜女子,不對勁兒滴很,話說滴結結巴巴滴,臉這麼紅……老白不會又對人家動手動腳咧吧?!
瞧著小姑娘緋紅的麵頰,佟湘玉臉上浮現了一絲玩味的笑,心道這老白,有用的話一句說不出來,事兒倒是沒少乾呀?她這樣笑著,盯著郭芙蓉瞧了半晌,直到那姑娘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才笑道,“好!那你就跳給額和秀才看看罷!”
“誒掌櫃的,我還得清賬呢……”
聞言,佟湘玉皺起眉頭,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呂輕侯,“秀才,你麼絲吧?咱幾天麼開張咧,你清滴撒賬?”
見那呂輕侯還要開口說些什麼,佟湘玉心中便有些不耐煩,“行咧你先彆忙咧,額估摸著斯間也差不多咧,先陪額看看小郭兒滴舞。”
說著,佟湘玉便拉著呂輕侯在那水曲柳木台邊坐下。郭芙蓉舞得專注,他二人看得也認真。看到忘情處,佟湘玉便不自覺開口唱起曲兒來,與郭芙蓉的舞應和著。
佟湘玉和呂輕侯二人看得興起,一舞畢,座下二人皆拍手稱快。但那跳舞的姑娘卻不似他二人一般有興致,一舞完畢,便和佟湘玉說要去廚房給李大嘴幫廚,隨後一溜煙兒的就跑了。
眼下,佟湘玉可管不了那麼多,她心中舒坦得很。小郭兒這邊就算準備得了,這下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她隻坐等賽貂蟬上門就行了。
於是她倚在賬台邊,手中把玩著錢罐子裡的碎銀子,悠哉悠哉開口道,“要說小郭兒還真四挺上道兒滴噢!頭一天能把動作都記下來,今天就能跳滴差不多咧,還真有點兒柳先僧滴味道,要四換了額,可真記不住。”
“小郭她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比起剛來的時候,真是強了不少了,子曾經曰過……”
“去!”嫌棄歸嫌棄,佟湘玉卻覺得秀才的話語中有一絲不明的意味,她嘴角掛著笑,眯起眼睛盯著呂輕侯,“沒頭沒尾滴,你說這話四撒意思嘛?”
“……我就是想說,像這樣的女子可以稱得上是德才兼備,在咱這客棧做雜役,可真是委屈了她。”
這也,太明顯咧吧……真四麼想到,秀才平斯看著挺悶滴,一天也說不出幾句話來,原來還藏著這樣滴心思捏?
呂輕侯的一番話,聽得佟湘玉目瞪口呆,一時間竟有些犯了難。自己的兩個夥計都對小郭兒有了心思,她到底應該幫誰呢?
秀才倒是坦蕩,問一句就全說了,倒是個有種的,可是老白……想起白展堂那窩囊樣兒,佟湘玉心中乍起一股恨鐵不成鋼之意,還說是盜聖呢?膽子卻沒一個讀書人大!
想到這裡,佟湘玉抬眼歎了一口氣。好巧不巧,她這一眼剛好瞥見了後院翕動的門簾。
剛才小郭兒一個人到前邊兒來,那老白乾撒去咧?他倆一起在後院兒待著,難不成……老白一直待在那沒走?那秀才和額說滴話,他應該都聽見咧。
這絲兒,越來越有意思咧。
好似被她撞見了什麼大秘密,佟湘玉唇邊勾起放肆的壞笑,眼中的戲弄之意越來越濃,隻聽得她忽然放聲道,“嘖嘖嘖,真四麼看出來啊!咱們秀才除了會讚美古今聖賢茲外,還會讚美其他人啊?你倒四挺欣賞小郭兒滴噢?”
“欸,此言差矣,讚美也是要看對方配不配得上這句話,隻是才貌雙全又心地善良的女子確實少見,如今我也算見到了。”
“誒呦~這又四才貌又四善良滴,都體現在哪兒啊?說來聽聽?額幫你分析分析。”
“體現在哪兒掌櫃的你應該最清楚啊,貌就不必多說了,單一天就能學會這長袖舞,才自然是不在話下,再說小郭一個大姑娘能豁出來幫你乾這事兒,這還不善良啊?”
好家夥,叫他說滴就快麼有缺點咧……“誒呦呦,說滴真好~但四秀才,你難道忘咧,小郭兒來客棧滴第一天就把你給打咧?”
“那是她開門看見老白了以為咱們這是黑店!怪不得她的!”說著,呂輕侯朝佟湘玉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過來,“老白以前是乾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佟湘玉看著呂輕侯一臉神秘的樣子,心道,真看不出來,秀才的心思藏的還真是挺深的。聖賢書果然不是白讀的,小郭兒那麼個瓜女子,在他眼裡竟全是優點。秀才可不簡單,老白完全不是對手啊,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