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得先問問清楚。
呂輕侯擰著眉頭,背著手,故作懷疑的姿態,“你這話,是真是假?”
“你瞧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白展堂垂眸,轉過身去背對著呂輕侯,一手背在身後,一手自然垂下,指尖摩挲著,“現在,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從何時開始喜歡上她的,也許比我以為的還要早。”
“你倆不就才認識幾個月嗎??”
呂輕侯在後頭越聽越糊塗,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迷茫,就像是在聽什麼天書一樣。聽老白的意思,他們好像很早就認識了,但是從以往種種來看,好像又並不是這樣。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麼辛密?
“……說來話長,”說著,白展堂扭過頭來,盯著站在身後的呂輕侯,“我不會眼看著你這樣做的,如果你要和我爭的話,就彆怪我不講情麵。”
在白展堂看來,他和郭芙蓉以前的事根本不需要對任何人說明。那是獨屬於他們之間的回憶,或者說……是獨屬於他的回憶,旁人沒必要知道。
白展堂這一眼,叫呂輕侯脊背發涼,眼下午時剛過,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他卻打了個寒戰。他本無意和白展堂爭,但對方那盛氣淩人的架勢著實令他生氣,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又怕說多說錯了被對方點穴,故而他呆站在原地你你我我的說了半天也沒吐出一句囫圇話來,就連平日裡掛在嘴邊的“子曾經曰過”都給忘了。
“秀才!老白!你倆大白天滴跑這兒來乾撒捏?四不四腦子進水咧!?”
眼看著局麵陷入尷尬,佟湘玉的怒吼忽然降臨,倒讓眼下針鋒相對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掌櫃的你怎麼在這兒?”你來的可太及時了掌櫃的!呂輕侯見佟湘玉出現,立時樂得合不攏嘴,趕忙跑到她身前。
“你說額怎麼在這?!大白天滴你倆不在樓下招呼客人跑這兒來偷懶兒啊?四不四不想要工錢咧??”
佟湘玉並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事情,看著呂輕侯嬉皮笑臉的樣子,她氣極了便上去一把薅住他的耳朵使勁擰著,一邊轉頭惡狠狠的瞪著白展堂,“還有你!樓下小郭兒和大嘴忙滴都蹶不沾地咧!你還有閒心在這兒閒聊??……弄壞滴東西從你滴工錢裡扣除!還不趕緊下去跑堂兒!”
佟湘玉是故意提起郭芙蓉的,果不其然,她話還沒說完,白展堂便直接從屋頂飛身而下。最後那兩句話她不得不喊出來,好歹得讓這小子知道,下回再彆拿東西使性子。她一步一步下到了二樓,手中還擰著呂輕侯的耳朵。也不知是擰了多久,手都有些累了,她轉過頭去看著那小賬房,他不但不喊饒命,還一直咧嘴笑著。那副模樣,叫她看著還以為這人是讀書讀傻了。
“你笑撒嘛?”
“掌櫃的,你先鬆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一聽這話,佟湘玉立馬鬆開了擰著呂輕侯耳朵的手,將他一把拽進自己房中,關上門便問道,“撒秘密!四不四你家祖上在這塊地皮子底下埋了撒金銀財寶被你給發現咧!?”
“……不是,要真有,我早就拿著金銀財寶去開書院了。”對佟湘玉的無厘頭猜測,呂輕侯矢口否認,隨後立馬將話題拉了回來,“不是我也不是客棧,是老白!”
“老白?老白咋咧?”
“他啊!看上小郭啦!”
“……就這絲兒?”佟湘玉沉默了一會,眼中的好奇立刻煙消雲散,“這額早就知道咧~”
“要不怎麼說您是掌櫃的呢,看人看事兒都比咱們厲害許多嘿嘿嘿。”
“誒?那你四咋想滴嘛?你不四剛算過,小郭兒可四你滴天賜良緣啊。”
“我……我能咋想啊……連個舉人都沒考中,二十三了沒家沒業,小郭那麼好一姑娘,我哪裡配得上人家啊。如此門不當戶不對,又怎稱得上是天賜良緣呢……”
呂輕侯低下頭,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不是不喜歡郭芙蓉,相反的,他很是欣賞她,可他一早就知道,像自己這樣的人,和小郭那樣的姑娘,是不相配的。她便如同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蓮,硬要強求的話,隻會落得兩敗俱傷的境地,倒不如他自己趁早絕了那不該有的念想。
“就這麼放棄滴話,你不覺滴可惜嘛?”
“非也非也,天涯何處無芳草啊?小郭雖好,但不適合我,如果能看著她幸福,不也挺好的嘛。”
“你滴意思四?”
“掌櫃的,我猜,我們倆應該是一個意思。”
佟湘玉和呂輕侯二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原來他們二人都有意要撮合白展堂和郭芙蓉。若說之前隻是有一搭無一搭的刺激刺激老白,這回佟湘玉倒是真的開始上心了,畢竟現在她可不是一個人。秀才聰明,鬼點子多,有他幫忙定會事半功倍啊!一想到自家客棧往後可能會促成一段良緣,佟湘玉便喜不自勝,臉上的笑意是收都收不住。
她想著,說不定這兩人的喜酒,到時候就擺在她同福客棧了,小郭兒是官家千金,又是郭家獨女,排場自然是小不了。到時候光數酒水的錢,就能數到她手抽筋。佟湘玉在心裡一邊為白郭二人籌劃著喜事兒,一邊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卻不料這喜事兒倒先降臨在她自己的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