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如何,他都要帶著這老大夫回七俠鎮去。芙兒的病情遲恐生變,一刻都不能再耽擱了,他臨走之時曾說就算是綁也要將人帶回去,隻有他自己清楚,這句話可不是在說笑。
見那老大夫重新坐回原位,白展堂繞至書桌前,恭恭敬敬地朝著他拱了拱手,“郭小姐她舊病複發,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撞到了頭。且不說她的病一直是您照看著,七俠鎮彈丸之地,根本找不到能為她瞧病的大夫...還望先生您能隨晚輩同往,若能治得好她,我們必有重謝!”
“這......”
“人命關天,還請您以傷者為重!”還未等那老大夫說完話,隻見白展堂忽然提起衣擺,單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朝那老大夫行了拱手禮。
眼下白展堂再沒彆的辦法了,該說的話也都說儘了。常言道,先禮後兵,這是他最後的努力,若還是不能勸得那老大夫隨他同去,便隻能來硬的了。
小青見狀,也急忙跟著單膝跪地,拱著手道,“您放心,此次出診一切費用由我們承擔,請您看在夫人平日待您不薄的份上,就隨這位公子走一趟罷!”
白展堂的舉動,著實是叫小青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這小跑堂的居然能為了她家小姐做到如此地步,由此可見這人是真真切切在為小姐著想。雖說病情緊急,可若是尋常之交,定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這不得不讓她多想,眼前的這個男人,對小姐的感情一定不隻是普通友人那麼單純。
“唉......看來郭小姐的病情確實加重了,既如此,我便豁出我這幅老胳膊老腿,隨你走一趟罷。”說著,他轉頭對房門口的小書童吩咐道,“童兒,去把我出診的藥箱子收拾了來,我要出趟遠門兒!”
老大夫終究是同意了白展堂的請求,但他卻並不是心甘情願的同白展堂前往。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年輕人的話語中透著一股子銳利,不可拒絕,帶著幾分危險,又隱隱藏了些許殺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來若是自己不隨這後生走一趟,他必不會善罷甘休。況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此番自己能將郭小姐的頑疾治好,也算是功德一件。
聞得那老大夫的應允之辭,白展堂激動得雙眸放光,立刻站起身拱手道,“既如此,咱們就即刻啟程吧!我背著您,不出兩日便可抵達七俠鎮了。”
“郭小姐的病情拖一日便會險一分......若真如你所說,倒也未嘗不可,隻等我那童兒將藥箱子收拾好了,我便可隨你啟程。”
那老大夫萬萬沒想到,這趟遠行診病居然連馬車都坐不成,再者說,那七俠鎮離京城相隔千裡,二十日能抵達便已是不錯了,兩天的功夫怕是癡人說夢呢......因心中有些畏懼,故而他並未將真實想法告知白展堂。
“好,那晚輩多謝您了。”
“孫大夫,小青冒昧,可否借您紙筆一用?”一旁沉默著的小青默默的湊到那老大夫跟前,輕聲道。
“姑娘請便。”
小青得了允許,立馬鋪紙提筆寫了起來。站在門口的白展堂並未注意這些,隻盯著門外等那小童提著箱子進來。約麼一盞茶的功夫,便見小童帶了個一尺見方的小藥箱子從門外進來。白展堂叫他將箱子掛在自己身上,而後蹲下身,示意那老大夫趴到他背上。
好容易等老大夫同他那小童嘮叨完,一切準備停當,白展堂正準備出門,卻聽得身後小青忽然開口阻攔道,“白公子請留步!”
“怎麼了?”
“小姐舊疾複發,我心中掛念,可惜此行我不能同去......這個,勞煩你幫我轉交給小姐罷。”說著,小青將一封書信遞到了白展堂麵前。
“這是,家書?”
“嗯,我雖然不能服侍小姐左右,見字如麵,寫封家書叫她看看也好啊,”小青垂下眼眸,用力吸了吸鼻子,“小姐出門有些日子了,肯定也想家了,雖然她嘴上不說,但她的心事從來都瞞不過我。”
“好,你且放在這藥箱子裡頭吧,一路上風沙重,放在藥箱裡保險些。”
小青得了應允,便即刻打開藥箱子,將書信置於頂部夾層中,隨後朝著白展堂福了一禮,“多謝白公子,此番我家小姐的病若能得治,小青一定會感念你的恩德的!”
“先不說這話了,啟程要緊,後會有期!”話音未落,白展堂的一條腿已然邁出了房門,身後揚起了一陣煙塵。小青望著那二人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曾斷絕,待塵土落地,眼前已是一片沉寂。
信女懇求各路天神菩薩保佑,保佑我家小姐平平安安的才好。
......
“三天過去咧,老白咋還不回來呀??”
卻說這廂,同福客棧門可羅雀的大堂裡,佟湘玉正焦急的一邊搖著團扇,一邊來回踱著步子,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時不時的往門口瞄著,生怕錯過了什麼。
今日便是白展堂離開之前承諾過的三日之期,為著這個,佟湘玉一早便掛了牌子歇業。眼下她急得越發煩躁不安,郭芙蓉的狀態一日不如一日,天知道她多想現在立刻請個大夫來瞧瞧。可她又總是想著白展堂那些話,便更加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在心中祈求著白展堂能快些帶人回來,大家都少受些煎熬。
呂輕侯見狀,不聲不響的走到佟湘玉身邊,“掌櫃的,要不我去請郎中吧,前些天聽小六說,南邊城郊有個郎中,開的藥方百試百靈,聽聞西街酒坊王掌櫃家有個夥計,痰迷了心竅,昏睡了小半個月,用了他的藥立馬就醒了。”
打從一開始呂輕侯便認為郭芙蓉這病拖不得,心中一直主張著先請個郎中瞧瞧,隻是看其他人未曾提起,他便也不好張口。畢竟此前他已然出過一個餿主意了,要再開口,須得慎重才是。
“......”
“你倒是說話啊掌櫃的?”
佟湘玉原本是拿不定主意的,但架不住呂輕侯在她身邊一直念叨,漸漸的,她心裡的天平便開始傾斜了,“......好好好,你去吧,拿上銀子......早去早回!”
剛得了應允,呂輕侯便立刻動身了。佟湘玉望著自家夥計消失的背影,心裡麵七上八下的不踏實。南邊城郊那個郎中她也有所耳聞,但傳言不可全信。秀才這一去,定是要花上一日光景才能得回,眼下就看是秀才先回來還是老白先回來了。佟湘玉心中一邊盤算著,一邊往後院郭芙蓉房中走去,還沒等她走到後院門簾子邊上,便聞得白展堂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