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弈在坐上車的那一刻才想起有什麼不對的。
他看了看後邊兒堆著的東西,猶猶豫豫問了一句:“我們今晚是不是要住你家......?”
謝書秋開著車,聽懂人的話外之音:“家裡三層樓,我爸媽在二樓,我們住三樓,分房睡不會被發現。”
晁弈長長吐了口氣。
氣還沒吐完,突然憋了回去。
謝書秋家有三層樓,他家沒有啊!他家就正兒八經一排屋,三室兩廳,一開門麵對麵say hi。
晁弈用力閉了閉眼:“你是正人君子吧謝教授?”
謝書秋看的好笑:“不是,我是衣冠禽獸。”
晁弈:“......”
晁弈麻木地堆起一個假笑,認命般提溜著禮物進去了。
該了解的都了解的差不多,二老跟晁弈寒暄了兩句,就說:“床鋪都給你們整理好了,你們來得急,這兩天外麵都陰著,沒來得及曬,委屈你將就將就,下次阿姨好好準備。”
晁弈笑著說:“沒事兒阿......媽。”
謝母被這句改口樂著了,忙應了幾句“哎”,叫謝書秋帶人認認房,自己去燒飯。
謝書秋帶著晁弈上三樓,開了主臥門說:“晚上你睡這兒,我睡隔壁,有事兒叫我。”
晁弈點點頭,幫著謝書秋一塊兒鋪床。
謝書秋剛攤開床墊,抬頭就看見晁弈在套被套。
“哎——”謝書秋無奈,“你還挺暴力。”
晁弈墩被子的手一頓。
他看著被自己率先塞進去的四個角,又抖了一下被子,整個被芯隻進了四個角,剩下的完成個月亮似的堆在被套外。
謝書秋從人手裡接過被子,攤平了給人展示:“你把這個被芯放下麵,被套蓋上麵,然後這裡折個角,那兒也折過來,再這樣——卷一卷——翻過來,你看。”
晁弈驚奇地看著三兩下就套好的被子,上手摸了摸,給謝書秋豎了個大拇指。
謝書秋摸了摸晁弈的頭,笑著讓人坐床沿休息。
吃完了飯,晁弈和謝書秋默契地各回各屋敲鍵盤,晁弈還定了個鬨鐘,想著明早早點起床,回家琢磨下房屋構造,怎麼才能度過明晚......
樓梯上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謝母跟謝父在樓梯上隔空喊話。
“就在小弈旁邊的那個房間!櫃子裡!”謝父喊。
“知道了!一天天兩個書房還堆不下你的書......”謝母的聲音戛然而止。
謝書秋坐在床上,慢慢舉起了手,跟他媽打了聲招呼。
謝母的眼神淩冽地刮過兩人的臉,晁弈低著頭,心裡冒出了個不合時宜但十分有依據的直覺——謝母一定當過教務主任。
“書秋你自己說。”謝母捱著火。
謝書秋耷拉著腦袋,視死如歸地說:“我剛剛在樓梯上偷親小弈,他羞憤難當,把我踹去了隔壁臥室!”
晁弈瞪大了眼睛,極力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把一口老血憋進了支氣管。
謝母問晁弈:“真的?”
晁弈沉痛地點了點頭:“我臉皮薄。”
謝母長吐一口氣:“難怪婚禮上都沒親,小弈你這孩子,多正常的事呢!”
晁弈誠懇道歉:“我孩子氣了。”
謝父說:“新婚嘛,害羞正常,分房睡就嚴重了,書秋,快,哄哄。”
謝書秋憋著笑,輕輕搭上晁弈的肩:“這事兒我們自己處理。”
謝母說:“我不管你們怎麼處理,那床被子,給我收了,我看著鬨心,聽見沒。”
晁弈聽見了,兩隻耳朵都聽見了,他還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上了樓,謝書秋把被子收了,也沒扔櫃子裡,抱著被子進了晁弈的房間。
砰——
謝書秋把床墊被褥往地上一鋪:“彆怕,我睡地上。”
晁弈低著眼,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三樓長久沒人住,謝書秋自己平日裡都住二樓,這次也是為了分房方便才上的三樓,這房間連個空調也沒有,被褥也沒曬過,帶著點陰冷。
晁弈身上不暖和,他偷偷看了一眼坐地上搜資料的謝書秋。
他估計更不暖和。
晁弈糾結了一下:“要不,你上來睡吧。”
謝書秋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笑著搖搖頭:“不合適。”
“不冷麼?”
謝書秋頓了頓,沒說話。
話都說出口了,扭捏不是個事兒,邀一般顯得多假呢。晁弈下床把人拽了上來。
謝書秋皺著眉,這是真不合適,他把自己那床被子也抱了上來,跟人一人一被子蓋著。
晁弈本來就畏冷,身上也不暖和,陰陰冷冷的鬨得一個字也寫不下,乾脆關了電腦,一頭埋進被子裡。
謝書秋見人睡了,也關了電腦滅了燈。
房間裡安靜地隻聽得見呼吸聲。
謝書秋覺得晁弈的呼吸聲重了點、急促了點。
他想了想,問:“冷?”
晁弈蜷縮著點點頭,帶著腦袋上的被子,一點一點的,跟個蠶似的。
謝書秋動了動,想去二樓給人拿個熱水袋。被子剛掀開,一隻手伸進來抓住了自己。
謝書秋呼吸一滯,連被子都忘了蓋上,就這樣板板正正地躺著。
晁弈輕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在車上實屬杞人憂天了,這人一下溫溫和和的,一下又讓人覺得嘴上不饒人,皮的不行,結果最後還是個大寶寶。
晁弈冒了個頭,腦袋上的頭發被被子蹭出了毛邊,他伸手幫人把被子蓋上,又把人往自己這兒拽了拽。
“彆去了,外麵冷。”
謝書秋呆呆地“嗯”了聲。
“你過來點,你身上暖和。”
謝書秋往晁弈那挪了一點,真就一點,最多一條手臂的寬度。
晁弈歎了口氣:“我真的冷謝書秋,這個地方好不容易暖了點,我不想挪,你過來點。”
謝書秋閉著眼往旁邊挪了半個身位。
晁弈突然側過來,扒拉了謝書秋的一條手臂,抱著睡了。
謝書秋腦子了空白了好一會兒,突然也側過身,把晁弈整個人都擁在了懷裡。
晁弈跟個八爪魚似的,找到熱源就盤了上來。
謝書秋笑著揉了揉人原本就淩亂的腦袋,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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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晁弈的鬨鐘準時響起,謝書秋看了看懷裡還睡著的人,伸手把鬨鐘關了。
晁弈一覺睡到九點,醒來的時候謝書秋正獨臂靠著床頭翻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