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製裁我嗎?”
他以冷淡的口吻問著。
“那是法院的工作.跟我沒有關係,隻是啊,你這家夥實在讓人火大!”
“我可不想被審判啊!另外也要請你把‘水’還給我。…現在的話,我應該可以贏得了國家煉金術師吧!”
他舉起手中的紅色石頭給愛德華看,因為擁有石頭的自信.讓馬格瓦爾顯得相當沉著。
“不好意思哪,看來沒辦法讓你平安回去了!”
剛說出這句話,他就將單手放在樓梯的扶手上,在產生煉成反應後,從那邊生出了巨大的槍管。當以扶手為基座、擁有大口徑的二連發槍炮出現時,愛德華的右手腕也變成了銳劍的刃刀。
“在你用那把刀打到我這裡來前,你就會先變成蜂窩啦!”
伴隨著馬格瓦爾的狂笑聲,大量的子彈掃射了出來。
愛德華躲到柱子後麵,馬格瓦爾便朝著那根柱子狂射。
“躲起來也沒用的!”
愛德華一邊因無情攻擊過來的槍彈的隆隆聲按住耳朵,一邊咋著舌。
“原來是這種亂槍打鳥的方法啊,拜托你多朋點腦筋吧!”
在愛德華這麼說著的時候,槍聲依然持續著。等到柱子因為子彈已大半坑坑洞洞時,愛德華用力地揮出右手。在銳利的刀刃切割過後.柱子像是被繩子拉倒般倒了下來。
“什麼!”
“要——倒——下——了——喔——!”
愛德華甚至還細心地提醒對方。他嘴上說是因為被直接打到的話那可不是好玩的,所以叫馬格瓦爾逃到彆處去。但事實上愛德華打著的是屆時他逃過去的地方四周八成都是一片狼藉、可以藉此將他逼人絕境的主意。
柱子朝著怒目相向的馬格瓦爾方向緩緩倒下。隨著柱子一起剝落的天花板也碎落在地板上。愛德華則站到安全的玄關凹陷處,看著柱子倒下。
“…那麼,躲到哪去了呢?”
片刻之後.愛德華朝著因柱子及天花板的碎片而滿是煙霧的大廳走去,躍躍欲試地出動。
“因為往那邊倒,所以大概就在那一帶吧!”
愛德華將目光移向樓梯旁的凹洞,但馬格瓦爾並不在那裡。
“咦?”
在覺得奇怪而歪著頭的愛德華旁,傳來“喀嘰喀嘰喀嘰”、像是在割什麼東西的聲音。
“…唉?”
在倒下的柱子下出現了圓頂。圓頂裂了開,柱子往旁邊滑落下去。馬格瓦爾從那邊站了起來,他的手中重新握著另一把槍。
“…彆再耍這種弄倒柱子的小聰明了。”
他一邊說,一邊扣下了板機。
“哇啊!”
子彈遺著馬上轉身落跑的愛德華。或許是用了‘石頭’的緣故,他的子彈可以無限地發射。
愛德華隱身在倒下折斷的某段柱子後,並將柱子煉成牆壁.但那也漸漸被大量的子彈打得坑坑巴巴。而從牆壁煉成、向前方彈出的圓柱,也在到達馬格瓦爾所在位置前被破壞殆儘了。
這種無關於質量及個人力量的攻擊,使得愛德華陷人了苦戰。
“怎麼啦?國家煉金術師也隻不過這樣嗎?”
馬格瓦爾嘲笑著,他的手邊再度煉出巨大的大炮來。
“吵死人了!”
愛德華飛身出去,以可稱做身輕如燕的身手,將大炮一分為二。趁著馬格瓦爾畏懼起來的一瞬間,愛德華的另一隻手往他的下顎艱狠揍了一拳。
“唔!”
愛德華馬上從手上有槍的馬格瓦爾身邊逃開,再將地板煉成了牆壁。在啪茲啪茲地被剝起的地板下,露出了植物的草根及土壤。在地板完全地變成了矗立的牆壁後,愛德華用儘全力地將牆壁踢了出去。
“!”
看到一大麵牆壁像要蓋下般地倒了下來,馬格瓦爾再次開始煉成圓頂。周圍的物質起起伏伏,完成了隆起的半球體,足以讓馬格瓦爾躲在裡麵。
“全是空隙!”
愛德華將手放在樓梯扶手上,在一陣啪哩啪哩的聲響後,愛德華從扶手處拉出一根看來相當堅硬的鐵棒。
“我馬上就把你的圓頂打爛!”
愛德華踩著散落滿地的牆壁殘骸,沉默地接近圓頂,毫不猶豫地舉起鐵棒打了下去。
“……!”
但是,應該已打下去的鐵棒卻從前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轟轟作響的聲音。
“什麼!”
愛德華看著圓頂,因為塵埃而變得白茫茫一片的視野終於漸漸清晰了起來。
“……”
圓頂開了個大洞。從大洞裡伸出來的是枝大炮,在圓頂內正在進行著煉成。雖然愛德華一以鐵棒攻擊時就發現了,但卻沒有時間製止。
馬格瓦爾站起身來。
“…看來差不多該結束了。”
他的嘴角露出奸笑,那正是即將發射的信號。
“咚——”,館邸搖晃著,一枚巨大的炮彈卡在大廳的牆上。
“你的房子會壞掉的喔!”
愛德華邊叫邊逃.馬格瓦爾卻隻是笑著。
“哈哈哈!房子這種東西一下就做得出來了!比起來,還是現在就讓你消失掉比較重要。”
“唔!”
炮彈持續射出,其中一枚以愛德華的腳為目標.而在愛德華即將摔倒時,另一枚子彈又飛了過來。愛德華好不容易以在手腕的刀刃切開炮彈,但因為重力過大,使他認為自己無法再切開下一枚炮彈。但就算想繼續逃,也已經沒有體力了,愛德華煉出比剛剛更加結實的牆麵,但即使這樣,被炮彈打中的牆壁仍是劇烈地震動並出現了裂痕。
“可惡!如果是打貼身戰的話我一定贏的!”
在愛德華不甘心地咕噥時,線麵的門突然打開了。
“愛德華!”
要走進大廳來的是拉瑟爾。雖然眼前的慘況令他愣了一會兒.他還是快速地衝了進來。
“你這混蛋!彆過來!”
現在是一片槍林彈雨的情況。愛德華在牆壁崩落前一邊再度進行煉成,一邊怒斥著拉瑟爾。
“你隻會礙手礙腳!去找個地方躲起來!”
馬格瓦爾似乎也發現到拉瑟爾,也開始朝他的方向發射炮彈。
“拉瑟爾,你已經沒有‘石頭’了,是無法參與我們的戰鬥的喔。”
巨大的炮彈襲向拉瑟爾,拉瑟爾險險地躲避,然後往愛德華的方向跑,而另一枚炮彈又再往他們的方向飛去。
“拉瑟爾!”
愛德華不自覺地叫出聲來。馬格瓦爾看準了那一瞬間。
“到此結束啦!”
伴隨著馬格瓦爾誇耀勝利的聲音,從愛德華煉出的牆壁的斜下方,變形成圓錐狀的地板彈了起來。
“……”
愛德華來不及閃躲那直直朝自己飛來的東兩,尖銳的前端逼近至眼前。揮出的右手腕刀刃雖然削掉了圓錐的前端,卻阻止不了它彈出的勢子。
愛德華做好身體將被撞上的覺悟。
但是,那凶器卻在愛德華眼前停了下來。
“…?”
“…你說誰礙手礙腳來著?”
在愛德華的耳邊傳來說話的聲音。
越過自己肩膀伸過來的手,阻止了原本將打中愛德華的凶器。
“…拉瑟爾!”
擋住凶器的手。而纏繞在他手上的則是樹根。
讓樹根從地板下劇烈向上攀伸,纏住凶器並擋下它。
很明顯地,拉瑟爾用了煉金術。
拉瑟爾輕輕甩著手,那些樹根便從他手上掉落下來。
“怎麼可能…!”
馬格瓦爾相當驚訝。
“你這家夥,難道還拿著‘石頭’嗎?”
拉瑟爾將兩手向上翻開。在他手中的不是‘石頭’,而是畫好的煉成陣。
“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
愛德華也睜大了眼睛。
“…拉瑟爾、你…居然可以這樣使用煉金術…?”
“還好啦。你一直以為我是三流的程度吧?”
“…不,我認為你具有相當程度的知識,並且稍稍會使用……。因為到日前為止你都一直在使用‘石頭’…所以我沒想過你具有這種程度。”
原本彈出的圓錐,在拉瑟爾瞬間決斷及敏捷的速度下被停住了。這可說是他天生的才能,他或許擁有足以媲美愛德華的能力。
“為了不讓父親悲傷,我一直都不敢用煉金術。來到這個城鎮後,即使不得不為,我的心裡還是對煉金術有所抗拒,利用‘石頭’來行煉金術,這麼一來就無關我的技術,而是依靠’石頭’…我用這樣的藉口欺騙自己。結果煉金術就是煉金術.一沒了理由及藉口,我就無法使用煉金術了。”
拉瑟爾邊說,一邊露出了輕鬆的神情。
“……不過,已經夠了。我尊敬以幫助他人為目標而使用煉金術的父親,雖然我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要我們停止使用煉金術,但正因為我尊敬父親,所以我不能停下來。”
“……”
“為了他人而使用煉金術,這是我自己決定的。”
拉瑟爾以明朗的表情說著。在這張臉上已經找不到之前的憂鬱。
“…原來如此。那我就是欠你這筆恩情的第一號受惠者囉?”
“算是吧。”
與相視而笑的兩人成反比,馬格瓦爾的表情變得更加陰險。
“你這小子…!你以為沒有了‘石頭’的你贏得過我嗎!”
馬格瓦爾怒吼著,但拉瑟爾卻乾脆地說:
“當然贏得過你。因為你除了煉金術外一無可取嘛!如果打貼身戰一定是我們贏!”
拉瑟爾斬釘截鐵地說,馬格瓦爾頭上青筋暴露了出來。
“你這家夥…,就算想法變得積極了,個性還是一樣的差啊!”
愛德華聽到後愣了一下,但拉瑟爾卻顯得毫不在意。
“好.要出招羅,加油吧!”
“咦?”
馬格瓦爾再次發射大炮。
“哇!”
愛德華為了閃避從頭上擦過的炮彈慌亂地一屁股坐下,拉瑟爾則一腳踩上他的肩頭。
“你在乾什麼啊!不是要打貼身戰嗎?”
“我正在打啊!”
抬頭一看,拉瑟爾露出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沒辦法啊.以你的方式是無法接近馬格瓦爾的吧?所以這次我隻能防禦了,這方麵我還算擅長,應該多少幫得上忙吧!”
在拉瑟爾這麼說著時,光芒四散,從地板露出的樹枝彎曲交纏卡住了炮彈。拉瑟爾的技術比較接近進行醫療而用的煉金術,與人體細胞相關的部分,似乎也可應用在植物上麵。
隻有愛德華一個人的話,光防禦就耗儘全力,但有了拉瑟爾就是另一種情況了。原本因同時又要破壞敵人武器、又要回避而不順利的防禦,如果真是拉瑟爾的強項的話,似乎就能順手多了。
“…我明白了,就拜托你好好防禦了。”
“你也是,讓那老頭乖一點吧!”
兩人以眼神打信號,同時使牆壁彈飛了出去。
“喔,開始焦急了嗎?”
馬格瓦爾繼續以大炮攻擊愛德華。但是,拉瑟爾將兩手放在露出的樹根上,發出光芒後,樹根以猛烈之勢翻滾、伸起、交纏,變成了網狀擋住了彈頭。
“……”
因為焦急而胡亂發射的炮彈,也都被從地麵鑽出來的樹根彈飛了。
炮彈的轟隆聲及樹根的嘎嘎聲,使得整個大廳喀噠喀噠地震動著。
當回響著的巨大聲響達到最高時,從炮彈粉碎的塵屆中.愛德華突然飛身而出。
“是我們贏了!”
比慌張地要再射擊大炮的馬格瓦爾更快,愛德華將刀刃塞住了炮口。然後唰的一刀,將炮身割成兩段,馬格瓦爾卻來不及看到炮身在地麵上翻滾的景象。
因為愛德華一拳揍上他的臉頰,讓他當場失去了意識。
而直到愛德華他們將馬格瓦爾帶出去時,才知道研究室已被阿爾馮斯及佛萊契協力燒掉了。
“今天的夕陽真是美麗。”
在夕日西傾的郊外,愛德華眺望著夕陽。
因為風並不是那麼的強,所以砂塵並沒有被吹起。夕陽在澄澈的空氣中閃耀著。
“我總覺得.總有一天它會變得更美麗。”
拉瑟爾也存愛德華的身旁.眯細了眼睛看著夕陽。
從城鎮向外延續的一條鐵路。
愛德華和阿爾馮斯,再一次地站在這裡,但這次卻是從鎮上走向車站。
來送行的是拉瑟爾、佛萊契,以及貝爾西歐。
“鎮民對你們的誤解造成你們不小的困擾了。”
貝爾西歐代表鎮民說著。
“不.之所以被誤解是這家夥害的,你們彆介意。”
愛德華一邊嗤笑,一邊比著拉瑟爾。
“所以我跟你道歉啦!”
“不——夠。”
拉瑟爾板起了瞼,像在說就算他再道歉個幾十次一定也會被愛德華嫌不夠。
冒用名字這件事,原本應該要鬨上法院的,但愛德華和阿爾馮斯都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不過相對的.愛德華便改以要求拉瑟爾在陪他們走至車站時幫他揉揉肩、或是幫他提行李以為補償。
“不過.真的沒關係嗎?你告訴鎮上的人這樣好嗎?”
愛德華似乎有點擔心地看著拉瑟爾。一旦坦承自己說謊的事。那可不是簡單就可以了事的了。
但是拉瑟爾卻像是已經做好接受製裁的心理準備,搖了搖頭。
“沒關係的。我打算接受鎮民給我的懲罰,一切重新來過。
“佛萊契也沒關係嗎?”
阿爾馮斯這麼一問,佛萊契也做了相同的回答。
“嗯。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跟哥哥一起努力的,當然.當哥哥犯錯時.我會好好地糾正他的。真的隻剩下我們兩人相依為命了.我不堅強點不行。”
“這樣啊。”
即使從愛德華那邊聽說了父親遇害的事,拉瑟爾也沒有慌亂失措。他隻是一邊輕撫著佛萊契的肩膀,一邊低聲說著,他早就有所覺悟了。
拉瑟爾將至今一直不安、在知道具相後更加痛苦的種種情感深藏在心裡,向愛德華道了謝。
“謝了。”
伴隨著溫和的笑容說出的這句話,讓愛德華覺得相當不舒服。
“夠了,聽你這樣溫柔講話,讓我超不自在的!”
“這樣嗎?那麼如果這麼說呢?真不好意思啊!”
拉瑟爾直接了當地改回桀傲不遜的口吻,讓愛德華橫眉豎眼了起來。
“我就叫你不要露出那種瞧不起人的眼神說話啊!’’
“我沒有瞧不起人啊,隻是低頭看人而已。”
“你這家夥的個性真的很差耶!”
在又開始無意義對話的兩人旁邊,阿爾馮斯正和貝爾西歐告彆。
“貝爾西歐先生,這段日子謝謝您的照顧了。”
“有機會再來這邊玩啊,我想到時鎮上的情況比起現在一定會有所改善的。”
目前鎮上因為馬格瓦爾先生被警察帶走而引起軒然大波.而雷馬克則向心中感到不安動搖的全體鎮民,提出由全鎮一起來商討關於如何處置馬格瓦爾留下的研究費及鎮上今後的走向的提案。綠化計畫由貝爾西歐負責,手工藝相關的事則有戴爾費諾在,其他人也都分派了合適的任務。藉由這次的轉機.應該能為鎮民提供新的選擇吧。
佛萊契要求和阿爾馮斯握手.
“謝謝你,阿爾馮斯先生。”
給了佛萊契勇氣的是阿爾馮斯,佛萊契也是因為這樣才有所改變的。
“我會努力像阿爾馮斯先生你一樣,成為哥哥可以信賴的助手的!”
“所謂的可以信賴,搞不好就隻是一直跑藥局拿藥而已喔!”
“常受傷真的是很麻煩呢!”
兩人相視.嗬嗬嗬的笑了起來。
而在一旁爭論著的哥哥們也終於安靜了下來,拉瑟爾將拿在手上的行李還給愛德華。
“真的謝謝你。”
愛德華用力緊握拉瑟爾伸出的手。
“好好努力吧。隻要你願意,成為國家煉金術師其實也不錯,我想憑你的實力是綽綽有餘的。啊!不過品行考試恐怕會不及格吧!”
“哈哈,連你都考得上了,我怎麼可能不及格呢?”
“你真敢說啊!”
仔細回想起來,他們兩人總是在鬥嘴,但也隻到今天為止,想想有點令人寂寞。
終於,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夕陽的顏色。
“那麼,路上小心羅!我祈禱你們能早日找到你們在找的東西。”
“啊.謝謝你!”
真正的愛力克兄弟離開了這個城鎮。而冒牌貨的特林卡姆兄弟,將回到鎮上公開他們的真正姓名。
就這樣,傑諾泰姆的冒牌貨事件落幕了。
在回程中,拉瑟爾和佛萊契一起繞到貝爾兩歐培育的樹木前佇立著。
那是纖細弱小、看起來隨時會攔腰折斷的植物。但是,在長時間的培育後,也能成為高聳的巨木吧。
“可以嗎…?”
“嗯。”
拉瑟爾從口袋中取出了瓶子。
紅色的液體搖晃著:反射著夕陽的光輝,液體散發著從來沒這麼紅過的紅色光芒。
拉瑟爾將紅色液體灑在樹的根部。
這個紅色液體的存在相當重要,但至今隻剩下這麼一點而已,液體一點不剩地被吸進地麵去。兩人注視了一會兒,這號稱能讓植物生長的‘生命之水’,並沒有讓樹木產生任何的變化。果然還是失敗了吧。
像是不知道為了這個原因受苦的人的心情,液體一滴也不剩地消失了。
而一直束縛著拉瑟爾的鎖也跟著消失了。
“…走吧。”
拉瑟爾看著弟弟。
“嗯,走吧。”
兩人互相緊握彼此的手,在昏暗的夕色中朝著鎮上前進。
為了說出真相,也為了朝著自己所選擇的未來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