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青空下 (1 / 2)

鋼*******說 玖散 9153 字 10個月前

那是個令人懷念的夢境。

愛德華眺望著擴展在眼前的熟悉光景。

綠草如茵的小山丘,成群的羊兒,在擁有柔軟毛皮的羊群中吹著草笛的牧羊人,扛著鋤頭耕田的農夫們,在過園中采下果實的老婦人。剛放學的孩子們奔跑著衝向家園,幾隻狗兒邊叫邊搖著尾巴,從後麵跟了上來。

其中一條狗來到山丘上鳥瞰著村莊的自己身旁,在腳邊磨蹭著。

愛德華個撫摸著用臉蹭著自己腳邊的狗兒的頭。

除了鼻尖,肚子以及腳掌出是白色以外,這隻狗兒身上其他的部分都覆蓋著深黑色的毛,這是他的童年玩伴溫蒂養的狗兒。愛德華就這樣將手放在這隻從小一起長大的狗兒頭上,再次將眼神調向眼前悠哉祥和的景致上。

(啊,這裡是利賽布爾啊。)

愛德華眯起眼,凝望著村莊。

微風,天空,樹木,居民,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平穩柔和。

這裡是個缺乏城市那種緊湊感,也不容易接受到新資訊,每天都過著平凡生活的小鎮,但卻也是個走在路上大人會彼此閒聊,孩童會馬上玩在一起的充滿溫情的村莊。愛德華看到在路上奔跑的孩子,打算開口叫住對方。

但是,卻發不出聲音來。

(怎麼了?為什麼發不出聲來...)

愛德華一下忘了自己身在夢中,正要抬起手撫摸自己的喉嚨,卻突然間發現自己的右手握著一個火把。自己緊抓著火把的右手,是散發著暗淡光芒的機械鎧。而和右手相同的是機械鎧的左腳。一看到機械鎧和火焰,愛德華的心中浮現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強烈意念。

(沒錯,我已經離開了這個村莊。因為我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所以不可以再悠閒地在這個村莊生活。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雖然青空下的利賽布爾,一如往常地飄蕩著沉穩悠閒的氛圍,但自己卻必須有所改變。愛德華很清楚,接下來他還有一些非做不可的事,他回頭望向身後。

在他身後,矗立著他出生,成長的家園。每年盛開在門旁的花朵,是媽媽親手栽培的。而留在牆外的腳印,是他和他的朋友比誰跳得高時所留下的痕跡。散落在家中地板上的白鐵製的小白馬,是他和阿爾一同練成的玩具。

愛德華將所有東西點上火,抬頭看著熊熊燃燒的家園。

讀了又讀的圖畫書,掛在牆上裝有相片的相框,懸吊在庭院中樹木上的秋千,所以充滿這家的回憶,讀一個個燃燒了起來。

愛德華一邊感受著火焰的熱度,一邊喃喃念著。

“我已經不能回頭了。”

像是聽到自己的夢囈般,愛德華睜開了眼。

一張開眼睛,刺眼的陽光照進視野中。

....好熱....

愛德華皺起了臉。

午後的陽光照在橫放在窗戶旁的床上。愛德華抬起手拉上窗簾,接著拿起放在枕頭旁矮桌上的水壺,將水倒入杯中,滋潤乾渴的喉嚨。

“啊,累死了!”

接著,愛德華又啪嗒一聲躺回床上。

原本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被玻璃擋住後,屋內陷入一片微暗,溫度也漸漸涼爽了起來。但愛德華的雙頰依然泛紅,充滿汗水的額頭沾濕了金發,他默默地用手背擦拭著額頭,一邊翻了個身。

包圍著燃燒般的身體的熱度及疲勞,並不完全是因為太陽的緣故,這點愛德華再清楚不過了。

“唔,....咳!咳!”

愛德華一邊伸手捂住從發出□□的雙唇間瀉出的咳嗽聲,一邊厭煩的瞪著天花板。

幾天前,愛德華因為淋雨的關係染上了感冒。

若不是因為昨天夜裡,弟弟阿爾馮斯注意到愛德華開始發燒,拜托這個中途經過的村莊收留他們的話,現在或許早就演變成會倒在路邊的那種高燒了。

阿爾馮斯先向村人借來沒人住的空屋以及毛毯,然後進入屋後迅速整理床鋪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強迫愛德華躺下。

“之所以會發燒,大概是因為哥哥平時的疲勞積累所致吧。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就請你稍微忍耐一下,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愛德華回想起昨晚阿爾馮斯勸諫自己的話,因為自己也有覺得身體不適,所以當時也是一語不發。

“...疲勞是嗎?"

愛德華仰躺著,凝視著天花板。

在阿爾馮斯出去找醫生不再的此刻,在這間僅備有床鋪和小桌椅的樸素房間內,僅剩愛德華一個人而已。

吹進室內使窗簾擺動的風,拂過愛德華的臉頰。

“....差不多一年了嗎....”

愛德華這麼低語著。

離開利賽布爾馬上就要滿一年了。之所以會夢見故鄉,之所以疲勞會積累那麼多,或許是都有其意義存在也說不定。

十二歲踏上就旅途的愛德華,現在已經十三歲了。

在腦後紮成辮子的金發也長長了,和頭發顏色相同的金色瞳孔,偶爾會流露出大人的色彩來。話說如此,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這種旅途在體力及精神的負擔上,都絕對不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

儘管如此,他依舊繼續旅行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讓身體恢複原狀。

因為太過渴望見到去世的母親,愛德華和阿爾馮斯在幾年前進行了禁忌的人體練成。結果練成失敗,不僅沒有帶回他們的母親,更付出了愛德華失去左腳,阿爾馮斯失去了全身的代價。

為了拯救唯一的弟弟,愛德華再度進行練成,這次他失去了右手,才好不容易終於將阿爾馮斯的靈魂固定在房間內的盔甲上。

到頭來,愛德華的右手和左腳並非活生生的血肉,而是由機械鎧代替;弟弟阿爾馮斯則變成看不出年齡比哥哥小上一歲,巨大爾充滿威嚴青銅盔甲。

一般的思考方式,或許會認為他們將隻能維持這副模樣繼續活下去。但是他們兩人卻決定要“讓身體回複原狀”。

因此就算是被稱作軍方的走狗,愛德華依舊取得了國家煉金師的資格,利用手邊的資料和情報,到處尋找讓身體變回原狀的方法。就這樣陪伴著哥哥一同踏上旅途的則是阿爾馮斯。從那之後他們兩人便不曾回到故鄉,一直繼續他們的旅行。

就在這種情況下旅行了一年,他們的身心都累積了相當的疲勞,因此隻因為淋了點雨就臥病在床這件事,其實是相當合理的。

“不過,現在不是在這裡躺著的時候啊....”

愛德華一邊咳著一邊起身,但是因感冒侵襲了全身,四肢一活動就感到沉重無比。

“可惡,我急著要快點再度踏上旅途啊!”

愛德華為了不能如願活動的身體而變得焦躁,因為他有著明確的目的存在,沒有道理在這兒磨蹭。

就在因再也無法忍耐地踢開毛毯時,阿爾馮斯剛好回來。

“唉,我不是說過要安靜修養的嗎?”

剛打開門走進來的是阿爾馮斯,看到躺在床上□□的哥哥以及掉落在地上的毛毯,阿爾發出了無奈的聲音。

“哎呀,連毛毯都弄掉了。”

光聽著撿起毛毯並重新蓋在愛德華身上的阿爾馮斯的語調,就會覺得阿爾馮斯才是較年長的那一邊。雖然乍看一下他的外表是令人生畏的青銅盔甲,但真正的他是個愛照顧彆人、個性溫和的少年。

另一方麵,愛德華雖擁有僅以十二歲之齡就取得國家煉金術師資格的天賦,同時又具有努力不懈的一麵,但他本質還是一個喜歡直接行動更勝思考的少年,就是那種一旦決定就馬上去做的個性。

“阿爾,我們離開這裡吧。”

“咦?”

“我已經沒事了。我們快點越過山頭,到大一點的城鎮去吧。在那邊才能得到“賢者之石”的情報。”

他們兩人目前正在尋找據說能增強施術者力量的“賢者之石”。

煉金術的法則是質量恒等和等價交換,這世上沒有能超越這兩項法則的物質,也正因如此人體練成是不可能的,但唯一能使之實現的就是“賢者之石”。他們兩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這個石頭至今也沒有任何人得到過,是個是否真的存在都還是未知數的夢幻物品。正因到手並非易事,愛德華和阿爾馮斯不停地搭火車拜訪過許多大城市,偶爾更穿越山林到邊境地區,全是為了尋找“賢者之石”的有關情報。

自從他們決定要追根究底的找到它後,便急切地前往許許多多他們尚未到過的地方。

但是,阿爾馮斯阻止了準備要起身的愛德華。

“哥哥你還在發燒啊,這樣是不可能繼續旅行的吧?”

阿爾馮斯將水盆中剩餘的水倒入洗手台,掛在洗手台邊的毛巾因而被濺濕。

“我剛剛去醫生那邊,拜托對方過來看診,你先好好睡一下吧。”

“....你找到醫生了?”

愛德華露出了些許厭惡的表情。

因為離大城市有相當的一段距離,所以雖然阿爾馮斯說要去找醫院,但愛德華心想他應該會空手而歸的。

一旦接受診察,就無法掩飾自己發燒的實時,搞不好到隻好之前行動都會受到限製。

對於心想儘快出發的愛德華來說,醫生是個避之大吉的存在。

但是,像是看穿了愛德華的內心一般,阿爾馮斯率先開了口:“你要乖乖地接受診察哦!因為一向健康的哥哥居然發了這麼高的燒,我真擔心的不得了,萬一變成重病,我該怎麼辦....”

“......”

愛德華因為讓弟弟替自己擔心而感到愧疚,因而陷入了沉默,阿爾馮斯輕輕的在他的額頭上放上了毛巾。

“我和診所的醫生說了你的症狀,他說這因該是感冒,所以我稍微放心了點,但是想要再度開始旅程還是要把病完全治好才行。再說,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醫生的,他因為太忙抽不開身,他說會派助手把藥送來,順便過來看看你的情況。”

“....那麼,等我看了病、吃了藥,就馬上出發,這樣可以了吧?”

這個妥協之下提出的協議,馬上就遭到了駁回。

“不-行!”

“我已經沒事了啊,睡覺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

愛德華再次踢開了毛毯。

“在火車上睡覺就好了啦!在我們這樣浪費時間時,搞不好線索都跑掉了也說不定。看,我已經沒事了!”

“你沒事的隻有嘴皮子而已,燒根本還沒....啊,對了!”

“有點熱又怎麼樣.....唔!”

正要爬起身的愛德華口中被塞進了體溫計。

“來,拜托你安靜一下,他們叫我幫你量一□□溫,這是借來的東西,你可不要弄壞了。”

平常總是身手敏捷的愛德華,確實因為發燒而變得動作遲緩。就在阿爾馮斯毫不費力的把愛德華按回床上時,從門外傳來了聲音。

“病患在這裡嗎—,我是來看診的—!”

“啊,好像是醫生的助手來了。”

在立刻站起來的阿爾馮斯身後,愛德華開始鬨起了彆扭。

“切,既然事已如此,我就在醫生麵前裝出已經痊愈的樣子,把他從這裡趕出去.....”

雖然對阿爾馮斯這樣的擔心自己感到過意不去,但心中的焦急不停的催促著愛德華,要他的身體儘快回複原狀。

將體溫計從嘴裡拔出來一看,上麵已經顯示出了37.6的溫度。很明顯,這是馬上就要超過38°的高溫。愛德華連忙將杯子裡的水含在口裡,重新含住溫度計。

“....37.6.....好,太低了反而會引起懷疑。”

就在愛德華確認溫度計的水銀已經停止不動,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時,阿爾馮斯正好轉過身來。

“啊,哥哥,體溫計....”

“剛好量好了。”

仿佛現在正好量好一樣,愛德華相當自然的將體溫計從口中取出,然後放在桌上。

“剛剛好,正好讓醫生看一下。”

阿爾馮斯完全沒有發現哥哥的小詭計,他轉向門口。

“喂,我說過我是來看診的吧,沒有人在家嗎?”

“對,對不起!我馬上開門!”

因為醫生是個性格溫和的老人,因而阿爾馮斯原本以為助手也是個溫吞的人,他慌張的打開了不知已經被敲了多少次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