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麵全開,毫無遮擋,用的是那種將近兩米高的棕褐色雕花隔扇門。這種門白天可以一扇一扇拆下來,晚上再沿著上下凹槽裝回去,連牆帶門帶窗全部搞定。
隔扇門清末那會兒就不多見了,沒想到這裡居然還在沿用,老板真是個妙人。
他走進店裡,明明寬敞得不得了的大堂居然隻擺了四張桌子,桌子擦得鋥光瓦亮,再裡麵隔了四分之一個小空間出來做半開式的廚房,裡頭油鹽醬醋擺得整整齊齊,還都用的不是便宜貨。
“想吃什麼隨便坐。”老板擦著手從廚房繞出來,店裡似乎隻有他一個人,他一打眼瞧見大堂裡站著個長相特彆出挑的人,頓了頓,他試探著開口:“陸博士?”
陸柏均下意識點頭,點完頭才有些疑惑地看著他,記憶裡好像沒這個人。
“哈哈,還真是您,巧了!”老板朝他伸手,“我叫林遠,封川剛跟我說起您,說您救了老煙頭。”
陸柏均回握他,笑道:“壟溪可真小。”
林遠讚同地點點頭,“來,彆站著,我給您做幾道壟溪當地特色嘗嘗。”
“麻煩了,那我就坐等林老板大展身手。”
“包您滿意。”
說著林遠轉身回了廚房。
陸柏均左右看看,猶豫了猶豫,隨手拍張店裡的照片給封川微信發過去,說:“這是你朋友的店?”
對麵秒回:“是,你隨便點,掛我帳上。”
陸柏均可不想讓他這麼輕易就還掉人情,“那不成,還人情得當麵還。”
封川:好,你說。
陸柏均:那我得好好想想。
封川:行。
陸柏均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對麵沒再發什麼消息過來,其實他還想問問他跟林老板說什麼了,可是關係沒到那份上,有些話不好問。
“菜來了,辣椒炒肉,豬肝湯,”林遠把菜放在陸柏均跟前,“嘗嘗吃不吃得慣。”
陸柏均把手機收起來,說:“看著就好吃。”
“那您多吃點。”
這個點兒恰是飯點,剛才還空蕩蕩的小飯館陸續進了客人,有熟客一看陸柏均他們桌上的菜量,打趣道:“林老板不打算乾了噻,這一份頂平日裡三份了吧。”
同行的人附和:“平日裡我們可沒這待遇。”
“就是說,咋的,看不起我們?”
林遠樂了,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塊白手帕,一邊擦手上的油汙一邊回他說:“想要同樣的待遇也不是不行。”
說到這裡,他停下來,慢慢把手帕疊起來。
“你說!”來人催他。
林遠慢悠悠把手帕塞回口袋裡,說:“隻要你把博士證書拍我桌上,想終身免費都成。”
“嘶!”眾人倒吸一口氣涼氣,紛紛轉頭看向陸柏均,求證道:“您就是那個首都來的大博士啊。”
陸柏均被茶水嗆得直咳嗽,他平日裡也不是個高調的人,怎麼來到壟溪就被迫高調起來了,還真是有點尷尬。
“聽說您早上還把一個死人給救活了?”
“人家沒死,”陸柏均無奈地解釋說,大方起身:“我叫陸柏均,希望以後在縣醫院見不到大家。”
眾人哄笑。
“博士平常都乾啥?”
“也不乾啥。”
“是不是每天都得看書考試?”
“不常考試,看書倒是經常看。”
眾人圍著陸柏均你一句我一句地說,林遠怕他們耽誤人家吃飯,上來趕人說:“行了,都找個位子回去坐好。人家陸醫生忙得很,趕緊讓人家吃口飯回去休息。”
眾人一聽是這個理兒,又一窩蜂地散開,坐在各自座位上招呼他說:“您快坐下吃吧。”
“吃不完打包回去,彆給他剩下。”
“哈哈哈,對。”
陸柏均笑著坐回去,這種輕鬆隨意的氛圍在首都那樣的地方是沒有的,他喜歡大家像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相處。
桌上的豬肝他是第一回吃,豬肝事先被煮熟過,薄薄地切成片,上麵淋著紅油香菜蔥醬油和醋,不軟不硬,鹹香適口。炒肉也好吃,酸酸辣辣的特彆開胃。
他隻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朝林老板豎大拇指:“林老板您這手藝,絕了!不過可彆再上了,吃不完浪費。”
林遠笑的好看,說:“成,再來一碗湯就不上了。不把你招待好,封川要來砸店的。”
又一次聽見封川的名字,陸柏均按捺不住好奇,開口多問了一句:“您跟他是怎麼認識的?”
林遠笑容淡了些,說:“他之前是我領導,救過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