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紀修的背影,芝薑磨了磨牙。
林雅的兒子和她一樣,讓人心生厭惡。
“殿下其實不必親自來,把他傳喚到府裡也一樣。”
“求人,總要做出真誠的姿態來。”
紀修被人攔下,轉頭看到了路邊輪椅上的牧知歲。
牧知歲腿上蓋著毯子,微笑著對他招手。
紀修打量周圍,確認牧知歲對他招手。
臉頰發熱,耳尖微紅。
他走過去,在牧知歲輪椅前蹲下身,方便牧知歲看他。
看到牧知歲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來了。
教科書上有牧知歲的全身照,帝國曆來優秀統帥和經典戰役中都有。
清晰彩繪,圖中的牧知歲比現在年輕。
“上將。”
紀修的目光落在他被毯子蓋住的雙腿上。
滄瀾帝國並沒有報道牧知歲回帝星的消息。
紀修也從未想過牧知歲會坐在輪椅上,記憶中的牧知歲應該是意氣風發,指揮若定。
“你認識我?”牧知歲笑容如夜風繾綣溫柔。
“帝國還有不認識上將的嗎?”
紀修忍不住反問,想到麵前是牧知歲,倏地收了聲兒,神色訥訥為自己解釋。
“像上將這麼優秀的人物,戰績載入教科書,怎麼會有帝國公民不認識……”
他第一次知道牧知歲,就是八年前的碎星之戰。
帝國戰勝後,碎星之戰的實錄在帝國各星域的宣傳大屏上滾動播放,兩三個月後才被換下。
那時,紀修的生母林雅尚在。
“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牧知歲指了指旁邊的公園,示意澤維爾等人退後,不必跟隨。
“上將特意來找我的?”
紀修不敢相信。
紀修跟著牧知歲,在公園一個僻靜角落停下來。
旁邊花壇裡栽滿了滴水鈴蘭,時至黃昏,淺藍色的花苞正在陸續綻放,清幽的花香隨輕風在空中浮動。
“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牧知歲。”
牧知歲摘下右手的黑色手套,對他伸出手。
他的手勁瘦蒼白,皮膚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紀修半蹲身體,雙手捧著他的手握住,神色虔誠如教會的信徒。
機械地介紹自己,“我是紀修。”
“不必拘束。算起來,我們應該見過的。”
他的虔誠姿態,讓牧知歲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笑起來,幽藍雙眸暈染變幻成蒼藍色,就像是晨曦前的夜幕。
紀修看呆了眼,神情呆傻,反應過來,掩飾地低下頭,吞咽了一下口水。
傳聞,帝國七皇子牧知歲的生母是絕世美人。
有其母必有其子。
那杯加了藥的酒水,後勁兒上來嗎?
紀修覺得臉孔滾燙,身體有些不對勁兒。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牧知歲的話。
“我們見過嗎?”
紀修並不記得。
如果他見過牧知歲,必不會忘記。
牧知歲沒有說話,黑色的精神能量從被他握著的那隻手上溢出,澄澈如清溪,明淨如水晶。
紀修聞到了空氣中的玫瑰花香,熟悉的,清雅濃鬱,覆蓋了空氣中浮動的滴水鈴蘭的香氣。
記憶瞬間被勾起。
綺夢的玫瑰園……
記憶中蒙著麵紗的美人摘下了麵紗,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銀發藍眼。
紀修覺得臉上著了一把火,眼神躲閃,捧著牧知歲右手的雙手,忍不住鬆開。
那夜不是一場綺夢嗎?
“記得了?”
牧知歲的聲音響起。
不知怎的,紀修聽出了聲音中的笑意,腦袋低得幾乎要觸到牧知歲的膝蓋。
欣賞著他的窘態,牧知歲沒有逗弄太甚,他的目的還沒達到,不能把人逗跑了。
“我今天特意來找你,是有件事,想拜托你。”牧知歲正了神色,語氣莊重。
紀修把自己從羞窘中拔出來,聽他這樣鄭重,反而有些懵。
“我對上將有什麼用?如果我能做到,請上將指示,我一定竭儘全力。”
“我從邊境返回帝星,實是因為精神體受傷。”
說著話,一隻黑色豹貓從他身上滾落在地上。
黑色豹貓身上傷痕累累,舉動間無時無刻不透著優雅矜貴。
紀修感覺自己的精神體受到了巨大吸力,沒有經過他調動,自動在他體外凝聚,化成一隻銀狼落在地上。
銀狼落地,控製不住地向黑色豹貓走去,伸出舌頭,舔舐著黑色豹貓身上的傷口。
黑色豹貓輕輕叫了一聲,不反感銀狼的舔狗行為,反而依偎在銀狼身上,舉止親昵。
這——
紀修大腦宕機。
“這就是我今天來見你的原因。”
牧知歲從輪椅扶手的暗格裡取出一份文件,遞過來。
紀修看了看牧知歲,接過打開。
這是一份精神體匹配度檢測報告。
受檢人:牧知歲、紀修。
紀修翻到檢測報告結尾。
【經檢測,雙方精神體匹配度8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