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皇帝對二公主的偏心,眾人有目共睹。
接了帝國皇帝的話,二公主走下來,踢了跪在地上的盧克一腳。
盧克完全沒有在紀修麵前的囂張,恭敬諂媚地起身。
二公主領著他走到牧知歲和紀修麵前,笑語晏晏。
“我的人莽撞,不懂分寸,我在這裡給七皇弟兩位配個不是,希望兩位大人大量,莫怪莫怪。”
說完,她睨了一眼盧克。
盧克急忙笑著走過來,對牧知歲和紀修兩人連連作揖,姿態放得很低。
二公主這番姿態,高台上帝國皇帝剛發完話。
牧知歲不能不應承,他側頭看了一眼紀修。
紀修不舍地鬆開了扣著的牧知歲手掌,帶著笑容緩緩起身。
紀修站直了身體,二公主才驚覺,他長得蠻高。
身高腿長,和牧知歲相比,不逞多讓的相貌,偏又帶著少年的熱情明亮,蓬勃熾熱。
像炭火,又像是光,明亮的熾熱的恒星發出的光。
紀修臉上笑容明淨,雖然他不知道盧克是如何攀上了二公主,但這個時候,該妥協還是要妥協。
他本來也沒吃虧。
“皇帝陛下說了,都不是外人。現在,吉安先生已經道過歉了,事情已了。二公主不用掛在心上,本也算不上大事兒,一件衣服而已。”
掌心的溫度消失,牧知歲有瞬間的悵然,聽紀修這樣回答,也道:“二皇姐不必掛懷,二皇姐的人自然有二皇姐管教。”
對兩人的回應,二公主很滿意,不覺得牧知歲說話中有冒犯。
她的人自然要聽她管教。
閒談了兩句,她帶著盧克去向蘇南大公道歉。
蘇南大公表示“幼子頑劣,家教無方”。
……
“上將。”
牧知歲低頭望進紀修的眼中,明亮的眼中盛滿了小心翼翼的戀慕,光燦耀眼,讓他不敢直視。
仿佛看一眼,他就會被焚成灰燼。
他的手再一次被握進熾熱的掌中,“上將還沒好嗎?臉色有些蒼白,手也這麼涼。”
紀修的掌心像兩團炭火,溫度通過指尖透進血肉骨骼,想要將他融化。
牧知歲岔開話題。
“你怎麼來了?”
沒等紀修回答,周圍一陣喧鬨。
帝國皇帝和皇後要回宮了。
送走了兩人,三皇子牧見寒領著準三皇子妃來找牧知歲說話。
“上次在宮裡見,說忙完了事兒,找你喝酒,一晃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們兄弟的酒還沒喝上……”
這半年,三皇子確實焦頭爛額。雖然帝國皇帝護著,國安部門還是被訓斥了很多次。
尤其最近剛發生的“大朝會精神體自爆”事件,傷者很多都是帝國重臣。
說起來這事,三皇子完全是池魚之殃。
國安部分負責帝星,乃至帝國安全,唯獨不包括皇宮。
皇宮的安保守衛,隻聽令帝國皇帝一人。
牧知歲舉杯跟牧見寒碰了一下,“賀三皇兄喜事將近。菲李特小姐賢名遠播,你們二人成婚後,定能轉運。三皇兄前路當坦蕩無礙,可直掛雲帆。”
“借七弟吉言。”牧見寒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牧知歲終於得了空閒,能和紀修單獨說話。
這是一處建在水麵上的暖閣,雖然四麵沒有遮蔽,但因為在地麵下和廊柱內嵌了恒溫裝置,暖閣中溫暖如春。
幾株生長在水中的夜光蓮枝蔓從水裡爬出來,纏在欄杆和廊柱上,嬰兒拳頭大的花苞打開,花心像是嵌了一顆夜明珠,發出淺黃色的暖光,帶著夜光蓮獨有的清幽香氣。
地方是紀修找的。
距離宴會廳很近,隻有兩三百米。
牧知歲心情複雜,他還做好見紀修的準備。
紀修並不知道牧知歲心中的掙紮和克製。
能有獨處時間,紀修很高興。
他坐在牧知歲腳邊,微微仰著頭看過來,漆黑的眼睛裡盛滿了夜光蓮的碎光,還有星月落在水麵上的波光。
牧知歲知道紀修長得很好看,這樣的夜色中,容顏更盛。
這樣明亮的耀眼的紀修……
把他拖進自己所在的無邊黑暗裡……
掐滅他身上的光……
惡念在胸腔生長蔓延。
牧知歲低頭看著被握住的雙手,緩慢開口。
“我讓澤維爾送你回莊園。”
“上將也一起回去嗎?”明亮的眼中盈滿了期待。
牧知歲把手抽出來,十指交叉,放在膝上,目光遠眺水麵。
“你聽話,先跟澤維爾回去。我過幾天會回去的。”
許久沒有聽見紀修的聲音,牧知歲收回視線看他,隻能看到他低垂的頭頂。
“不願意回去?”
“上將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
紀修聲音悶悶的,問了一個讓牧知歲雙眼驀然睜大的問題。
太出乎意料。
牧知歲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誰和你說的?”
“菲爾亞德說,這是墨守成規的。”
紀修一點也不愧疚讓菲爾亞德背這口黑鍋。
“位高權重的,還有權貴之家,有幾個情人都是司空見慣的。上將是不是找到了更好的,所以不要我了?”
這是什麼跟什麼?
“菲爾亞德還說。”
牧知歲閉上眼,心累。
“他還說什麼?”
“上將這幾天不回家,肯定是之前的心上人回來了。為了……才不回家。”
紀修堅持悶著聲音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