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昌有心責備幾句,看到紀修的狀態,心有不忍。
院子在烈火中轟然倒塌,幾點火星飄過來。
眾人尖叫著,你推我搡向後退。
紀修用手背抹了一把臉,在臉上留下一道黑色痕跡。
他轉身看著在烈火中逐漸焚化成灰燼的院子,神情悲傷,又帶著點兒釋然。
“父親。”
紀修跪下來,給紀昌磕了個頭。
林雅在世時,紀修記得他的稱呼是爸爸,什麼時候改口稱呼父親,他記不清了。
紀昌有些慌,感覺有什麼東西隨著紀修這一跪,他永遠失去了。
“小修……”
給紀昌磕完頭,紀修走到牧知歲身邊,蹲下身,把頭埋在他膝上。
“歲歲,我們回家吧。”
“好,回家。”
說要回家,紀修伏在牧知歲膝上不起身。
“怎麼了?”牧知歲湊近了,輕聲問他。
“累。”
牧知歲輕笑出聲,“那,用我抱你嗎?”
紀修蹭了兩下,張開胳膊,抬頭看著牧知歲,乖乖等抱。
眾目睽睽之下,傳言中精神體重傷未愈的牧知歲,身下的輪椅瞬間變換成半身機甲。
他蹲下身,把紀修抱起來。
臨走前還沒忘和牧厭霜和紀昌打招呼。
牧厭霜喟歎,“七弟很喜歡紀修。”
沒有了主角,自家沒有被攪合進去的人家滿意地看了一場大戲,笑著散了。
被攪合進去的忙著去看自家的兒女。
現場隻剩下昏迷未醒的吉安兄妹和芝薑。
見沒什麼大事,牧厭霜和紀昌也離開了。
“夫人。”
下人在等待指示。
芝薑眼底的得色一閃而過,很快收斂了表情。
“好生看顧著,彆留下疤痕,將來會被人嫌棄的。”想到另外一件事,“大少爺呢?”
“按照您的吩咐,雲少爺一直在自個兒院子裡養病。”
“嗯。”
牧知歲將紀修一路從紀府抱回了莊園。
飛艇在莊園降落,紀修不肯自己走。
牧知歲隻好接著將他抱回了住所。
紀修坐在沙發上,神色懨懨。
澤維爾充當了一路的背景板,這會兒識趣地走開了。
紅連正從他口中打聽情況。
牧知歲伺候他脫了身上的外套,又取來濕毛巾給他擦臉和手。
擦著擦著,紀修不老實,將牧知歲拉倒在沙發上。
……
“歲歲,我渴。”
牧知歲雙手撐在沙發上,“我去拿水。”
“不想喝水,想喝酒。”
紀修雙眼濕漉漉,眼角帶著流淚後的紅痕,聲音軟軟的。
“好。”
牧知歲最終答應了。
紅連送了許多酒來,把大廳的茶幾上擺得滿滿的。
……
紀修頭疼欲裂地醒來。
腦子裡好像有上千個小人拿著錐子和錘頭在敲敲打打。
他抱著頭坐起身,痛苦地□□。
牧知歲被他吵醒了。
紀修轉頭,看到牧知歲,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歲歲。”他訕訕開口,目光忍不住往牧知歲身上瞄。
隨著起身的動作,牧知歲身上的寢衣領口自然滑落,露出一截鎖骨,還有小片兒的胸膛。
白膩的肌膚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痕跡,鎖骨的地方還有被咬破的痕跡。
紀修縮著腦袋。
牧知歲失笑,嗓音還帶著未睡醒的疲憊,“不記得你昨夜乾了什麼?”
記得。
雖然宿醉的腦袋很疼,紀修在看到牧知歲身上的痕跡後,昨夜的記憶瞬間回來了。
正因為記得,所以他才心虛。
仗著醉酒,他提了很多過分的要求。牧知歲不答應,他就抱著人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來你是記得的。”
牧知歲打著哈欠躺回了床上。
“不要鬨我,我再睡一會兒。”
紀修親了親他的手指,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去另外一個臥室洗漱。
一樓大廳已經被收拾過了,乾淨整潔。
他從紅連那裡拿了醒酒藥,吃下去感覺宿醉緩解了許多。
紅連吩咐人給他準備一些吃的東西。
紀修扶著腦袋,看著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暖融融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
“紅連,現在什麼時間了?”
紅連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
“下午十六點二十三分。”
紀修抱著腦袋低聲歎息。
“昨晚什麼時候休息的?”
昨夜的事情他記得,時間卻很模糊,隻記得他纏著牧知歲……
紅連耳朵敏銳,自然聽見他的低語,看他一眼,覺得紀修不需要答案,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