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這個判斷,芝薑才回來找紀修。
芝薑一邊擦拭眼淚,一邊觀察紀修的反應。
間插著,抽泣兩聲兒,博取同情。
對於芝薑的“淒慘”,紀修隻覺得厭煩,他今天來見芝薑,可不是聽她來訴苦的。
他身體微微後仰,靠在卡座的靠背上,長腿交疊,黑色眼眸深邃冷淡地看著芝薑,手指輕輕扣著桌麵。
“你找我來,隻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芝薑驀然驚覺,坐在她對麵的紀修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被她“拿捏”的孩子,此刻他坐在對麵看著她,讓她有種仰視感,不知不覺中,紀修已經長成了需要她仰望的大人。
“紀修……”
黑色雙眸帶著撲麵而來的壓迫感,紀修盯著芝薑的眼睛,“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我不喜歡有人跟我繞圈子。你知道我沒多少耐心的,芝薑阿姨。”
紀修不吃“賣慘”這一套,芝薑擦乾了眼淚,把手帕放進手包裡,整理一下儀容。
“以前是我做得不好,讓你受了很多委屈。”表麵誠懇,沒什麼誠心地道歉,芝薑說話不再兜圈子,“我和你父親離婚的事,想必你已經聽說了。這個時候離開你父親,我也是迫不得已,被人逼迫。過幾天我就會離開帝星,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紀修不接她話,等著她自己接上。
“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紀雲。你們畢竟是同父所生的兄弟……”
說這句話時,芝薑觀察著紀修的表情,沒有在紀修臉上看到任何波瀾,她苦笑,“看來,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看在血緣關係上,懇請你能庇護他。他被我養差了,性格不好,過往得罪了不少人。我離開帝星後,他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嗤——”
紀修笑容諷刺。
芝薑這番話說得真是一副“慈母心腸”,如果不是他們打多了交道,紀修就信了。
“既然不放心,那就帶在身邊。在你們做了那麼多事後,是什麼讓你們相信,我會照拂你們呢?我沒有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已經是我心胸寬廣了。芝薑阿姨,你怎麼會覺得我是個好人?”
紀修身體微微前傾。
芝薑忍不住繃直了脊背,手指攥緊了手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紀修,像是虎口獠牙下的兔子。
“以前,我沒找到合適機會。你瞧,現在機會不就來了。我想,不會有人注意一個離異的伯爵夫人的,不是嗎?”
“芝薑阿姨做過的事,你親身經曆一遍就好。你覺得呢?”
一股陰冷從腳底竄上來,芝薑心中無比後悔來見紀修的決定。
她臉色蒼白,踉蹌著身體從座位上起身,站起時,身體在桌麵上磕了一下,疼痛讓她皺起了眉。
紀修看著她慌張匆忙地走出茶飲店,上了飛艇。
“小姐的去世和芝薑沒有關係。”
束綠坐在梳妝台前上妝,晚上有宴會要去參加。
“我知道。”
紀修把外套隨手丟在椅背上,坐下來,疲倦地閉上眼,手指按揉著鼻梁骨。
“我查過,如果真是她做的,紀家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如果芝薑有那樣的心機和手腕,紀修現在能不能活,都要兩說。
“綠姨有辦法讓我和父親見一麵嗎?”
聽到紀修的請求,束綠手上的動作停滯了一瞬,不著痕跡地問。
“你想見紀昌?”
“嗯。”紀修輕輕應了一聲。
束綠等了半天,沒聽到紀修接下來的話,從鏡子裡看著紀修。
疲憊感從紀修身上透出來。
她知道紀修今天見了芝薑,兩人見麵後不久,芝薑就慌張匆忙地走掉了。
紀修獨自一人在茶飲店坐了很久。
是芝薑和他說了什麼嗎?
紀修很長時間都沒見到紀昌,直到牧厭霜和紀昌的婚禮。
經曆海上事件後,牧厭霜被帝國皇帝關了禁閉,直到婚禮的前一天才解禁。
這段時間,有關混種變異人的話題多次登上媒體頭條,在民眾間引起了廣泛討論。
有關進化和獸性,道德和殘害……
話題關注度太高,帝國官方試圖把控話題導向,成績不佳。
帝國不得不關停了許多相關項目,受到直接衝擊的就是牧厭霜在牧知歲離開帝星後接手的機密部隊“戟”。
滄瀾帝國的矛盾不僅在邊境,也在帝星。
政權和皇權的交鋒,這一局,政權開始占得上風。
受此影響,牧厭霜的婚禮顯得“寒酸”,婚禮上的賓客份量都不太重。
政客們紛紛想好了說辭,二公主殿下不是頭婚,聯姻對象也不是帝國舉足輕重的人物。
帝國政務繁忙,政客們已經忙得焦頭爛額,能抽出空兒,派家裡人出席二公主殿下的婚禮,已經是他們的極限。
紀修在婚禮開始前見到了紀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