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離嶺走在最前麵，看著眼前綿延漫長的走廊，心頭湧上一股壓迫感。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身後的同學見殷離嶺放慢腳步都屏住呼吸，瞬間整個走廊都安靜至極。

太安靜了。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像是有怪物要降臨的前夕——所有人都害怕地屏息，生怕下一個觸碰死亡的是自己。

殷離嶺腳步輕盈無聲的下了樓，一路的牆壁上閃過無數黑影，不知是學生的影子還是其他的什麼，殷離嶺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身後的人或緊張或害怕的緊跟著他。

但殷離嶺要回男生宿舍，以至於班上的女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們不敢自己走，但又不能去男生宿舍。

被同學拉著的殷離嶺有些煩躁的看了眼手表——10:46。

從教學樓到宿舍即使是跑也要幾分鐘，他也沒那善心把這些人送回女生宿舍。

很快就拖到了10:50，殷離嶺有些不耐煩的說：“現在不會有危險，用跑的，快回宿舍。”

隨後自己先跑，再不管這些人了，本來也就不該他管。

其他人看見殷離嶺都開始跑了也一哄而散迅速朝宿舍奔去。

廣播隨後響起：

“本校宿舍將會在11點以後停電熄燈，就算節假日也不例外，如果你的宿舍在11點以後沒有停電熄燈，請關掉你的宿舍內的一切電源光源，並按動宿舍門左側的大紅按鈕，之後立即上床睡覺，結束一切正在進行的活動，若學生沒有關燈被宿管發現或在校園裡走動被學校巡邏保安發現，後果自負。”

這時紙條上的字再次變化：

[請不要在晚上11點以後抵達宿舍，如果你在晚上11點以後進入了宿舍，請站在原地，並聯係你的班主任，之後你的班主任會穿一件黑色的，背後紋著本校校徽的中山裝來接你，在此期間請拒絕一切人的幫助，不管他是誰。28]

又變成了28。

是倒數的意思嗎？隻能提醒他30條？但他又該怎麼控製這個紙條什麼時候提醒什麼不提醒呢，要不然30條提前知道規則的機會不是要白白浪費？

殷離嶺到了宿舍門口，微喘著氣，看了看表，差不多可以到，規則說11點後到的後果自負，又不是11點到的。

11點，殷離嶺卡著點進了自己的房間，學校宿舍是雙人製的，宿舍燈已經被關上了，他床的旁邊，另一張床上坐著一個人。

“喲，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殷離嶺扯了扯嘴角：“讓你失望了，看來單人宿舍是沒戲了。”

他這個室友一直想要單人宿舍，但奈何學校沒有，於是他就總想殷離嶺出點什麼事。

很巧的是，殷離嶺也看他不順眼，因為他這個室友就是這次中考的市狀元，拿了那個他勢在必得的名次的人。

在這個內卷的時代，一分足以壓倒一片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僅僅是失常發揮丟掉的那幾分就從市狀元變成區狀元了，這兩者的榮譽差的可不是一點點。

而且就是是全市第二，還被這個全市第一甩了快30分，人家說不定在全省都能在前三，而自己在不在前五十都是問題。

殷離嶺看著室友出神，眼睛快要冒火。

“請宿舍全體學生進入598＊＊＊線上會議進行打卡，五分鐘內未打卡的學生將默認為未在宵禁前回宿舍，後果自負。”

宿舍不知哪來的廣播，殷離嶺頓了頓，打開電腦登入了這個會議號，會議內[主持人]的攝像頭是打開的，屏幕裡的人正是今天給殷離嶺紙條的那個老師。

殷離嶺打完卡關上打卡界麵觀察起這個老師。

他的狀態看上去並沒有白天好，臉色蒼白，眼底青黑雙眼渾濁發黃布滿血絲。

看上去……就像死人一樣。

重要的是，大夏天的，他穿著高領毛衣。

殷離嶺發現了這個問題，自然也有其他人發現了，評論區的文字開始瘋狂滾動。

[老師，你是新來的嗎？之前沒見過你。]

[老師，你怎麼穿這麼多衣服啊。]

[老師……]

屏幕裡的老師緩緩低頭，看向屏幕的評論區。

“新來的?怎麼會呢，我都在這教了十年書了。”

“我有些冷，所以穿了一件毛衣。”

“……”

殷離嶺聽到這老師的聲音頓了下，聲音沙啞，像老舊的收音機，再想想他低頭的動作。

……更像死人了。

一般人看屏幕都應該是眼珠轉動，而隻有死人才會因為身體僵硬做不了這麼細微的動作而低頭。

[殷離嶺:老師，你姓什麼？]

“啊，我姓楊，你們叫我楊老師就可以了。”

殷離嶺回頭看向旁邊室友的電腦屏幕，上麵是這一屆教師的集體合照，下麵的名單內沒有姓楊的。

因為整個校園非常大，老師數量也多到如果沒有名單根本分不清是哪個老師，然往年三屆的教師名單隻有一個楊姓老師——楊羅。

是個女老師，和眼前的明擺著不是同一個人。

[楊老師?]

[學校有這個老師嗎？]

[?我怎麼不知道?]

楊老師又轉動腦袋看了看，剛準備說什麼，宿舍廣播響起: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五分，大一共2431名學生，當前剩餘2154名學生，宿舍共計1839名學生打卡，男生宿舍1037名，女生宿舍801名。”

“宵禁仍未歸宿學生315名，宿管即刻懲罰！”

“已打卡學生立刻放下手上工作，隻要不違法規則，今晚你們可以放心入睡，宿管會保證你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