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兒是最能乾的孩子。”
“澈兒的母妃一定很驕傲。”
“澈兒要和央兒好好相親相愛。”
……
自己第一次見她時,她正抱著兩歲大的央兒坐在櫻花樹下輕哼著搖籃曲,聲音如和煦的微風,帶著春日的芬芳,悄悄在他心裡拂過,隻覺得安心又羨慕。
要是自己的母妃沒有死掉就好了。
要是沒有三皇兄,淑妃娘娘也會這樣哄我麼。
孩童的羨慕和嫉妒常常是出於最低限度的本能,彆人有的我沒有,所以覺得委屈。
四歲的蕭允澈從那個時候,便對那個在溫暖的懷抱中安然酣睡的蕭紀央又羨慕又嫉妒。
“你是澈兒嗎?”
猛然抬頭,便對上那個人帶著柔和笑意的水眸。狹長的鳳目裡,除了關懷,隻餘溫柔。
他很用力的點頭,不由得抬起胖胖的小臉,朝著她笑。
“為什麼要一個人躲在花叢裡呢?”
岑夕顏看著他周圍比小小的蕭允澈還要高的花株,不由得笑出聲來。這孩子。
“三哥說不想讓淑妃娘娘看到我……”說著不由得低下頭。肉乎乎的小臉寫滿了委屈和小心翼翼,“三哥不喜歡我……都是因為我搶了他的娘親……”
岑夕顏心中一緊,將懷中的孩子交給身後的乳母,蹲下身子摸著他的小腦袋:“三皇子隻是想和澈兒玩躲貓貓,一會兒就回來找澈兒的。澈兒這麼可愛,誰舍得討厭呢。”
“真的嗎?”大眼睛裡明明有了濕意,此刻卻突然閃亮閃亮的,滿是希望地盯著眼前漂亮溫柔的女子。
“嗯。”岑夕顏拿出手帕擦了擦他有些花的小臉,細膩溫柔的手握住了他肉乎乎的柔軟的小手:“走,我們去吃點心。花叢裡有蜜蜂,蜇到會很疼哦。”
仿佛,那天溫柔的陽光從記憶裡一直溫暖到現在,鋪陳了滿地的細碎明媚。回憶起來是夾雜著心酸的幸福。
明明曾經幸福過,卻那麼短暫。
那時偷偷跟自己說,要是母妃永遠這麼疼自己,以後就再也不和央兒搶東西了。
然而,諾言都還沒來得及說完整,所有美好的童真的簡單的願望頃刻間破碎。
她最後抱著他的頭說:“澈兒,不要開口。香囊是母妃的,知道嗎?”
“答應我保護央兒,好不好?”
那時他沒有開口,十一歲蕭允澈因為太害怕了,他看著震怒的父皇,失去了說出實話的勇氣。
夕顏居被封時她從漸漸關閉的門縫中溫柔回望的眼神從此刻進了他此後的每一個夢境裡。
晚上突然起了大風,本來還星光燦燦的天空瞬間被濃密的黑雲掩住。遠方的天邊時不時扯出一條閃電,照得天地間一瞬間的透亮。
堇嬛聽到外麵風雨大作,半夜起來關窗戶,卻怎麼也睡不著。
白天自己竟然會不自主握住他的手,是不忍心看見他悲傷還是他的悲傷自己也感同身受?
其實想要欺騙自己畢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初見時,他周身的冷然的確讓自己不敢靠近。
雲隱寺偶然被他所救,午夜夢回時那個人溫柔的懷抱和讓人安心安慰。他總是在需要的時候出現。
從殷瑞手中就出自己那次也是,仿佛總是出現得恰到好處,好像隻要有他在,自己便什麼也不必擔心。
母親去世時,明明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了,卻在他麵前還是讓眼淚擊潰了最後一道防線。因為你的溫柔疼惜,簡直覺得自己有些肆無忌憚。
然而,為什麼會感到惴惴不安呢?
因為我的一無所有,如果我認定了你,你就會變成我的唯一。
而你卻還有很多很多我無可企及的東西,地位,財富,權利。我也許根本不能在你生命中占有多麼重的分量。
想到這裡就會感到絕望。
如果你不能把我當成唯一,那麼我失去你的時候也會失去我的全世界。
這樣的自己很自私,可是還是希望你能理解我躁動的不安和軟弱。
也許隻是缺乏安全感的無病呻吟,可是對我來說,包括對你的感情在內的所有患得患失才是真實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