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上囂 把人嚇跑了(2 / 2)

貪嬌靨 兩塊煎餅 3870 字 9個月前

字正腔圓的三個字從她頭頂喊出來,強行打斷了才剛演到一半的回憶,被喚的人猛然抬頭,不出意外地撞進那雙黝黑的眼眸中。

猛烈又黯淡的顏色,仿若瞧不見半枚星子的天幕。太沉重了,又太詭異了。

她怕了。

手指瑟縮回來,荊微驪戰戰兢兢地行禮:“請王爺恕罪,小女想起家中還有事,要先走一步。”

樊封沉著一張臉,小指微動,但還是沒有出現更進一步的動作。

他冷笑:“也好,你早些回家去罷。”

絲絲縷縷的情緒滲透進少女的五臟六腑,這種被人死死攥住的窒息感讓她險些腿軟,她不敢抬頭去看,更不敢猜。

這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像極了在靈闌寺那日。

長劍入喉,紅蓮遍地的一幕猶在眼前,她咬緊了下唇,生怕自己再不小心露出痛苦的表情,到時隻會惹得他更不愉悅。

她想活著。

望著那道因雙腿無力險些把自己絆倒的背影,樊封閉眼,壓住心火:“行了出來吧。”

耳邊傳來兩聲輕而淡的笑,霍平蕪連走路姿勢都透著兩分吊兒郎當:“哎呀呀,我方才是瞅見北越王殿下將嬌滴滴的小姑娘嚇跑了嗎?真是可憐,彆是哭了。”

麵無表情地斜他一眼,他直截了當:“吃慣了粗茶淡飯的人,自然容易被山珍海味嚇到。”

既然珍重的人都走了,樊封自然沒有在馬場多待。

縱然在馬場遇著荊微驪是個意外,可他是打心底裡想跟她多待會兒,起初還想著,實在不行就用一些粗暴但有效的方法,將她留在身邊再從長計議。

可當他低頭看見那對媚不自知的眼時,心裡滋生出來的邪念頓時煙消雲散。

他不要做賞花的遊人,要真正擁有這棵桃樹才好。

“過幾日就是采薇的冥誕了,你可記得抽出時間去燒紙錢。”

回去的路上,霍平蕪拍了下他肩膀。

樊封駐足一瞬,口氣有些許波動:“知道。”

當年那場意外來得太快,他們還沒想好未來,就戛然而止沒了未來。

自從跟采薇初見起,好像一切都開始失控。

起初,那位富有野心的小公主把他推進池水中又把他救上來,以“救命恩人”自居,誆騙了他整整三載。

那時候,她問他想不想嘗嘗權力的滋味,想不想讓那些欺負過他的人都付出代價。

——他點頭了。

其實這一切與傳聞中的故事恰好相反,是采薇看中他背後的前任丞相,特地用手段來到他和霍平蕪身邊,用儘心思讓他們站在了同一陣營。此般種種,也是皇子內鬥發生的前一個月,樊封才想明白。

這哪裡是什麼九子奪嫡,分明還有個想效仿前朝女帝的公主殿下。

當年前丞相曾說過,他是個心腸好的孩子,分不清利益糾纏,卻看得明白善惡。可樊封認為,他老人家錯了,畢竟他在采薇這兒,就結結實實地栽了個跟頭。

曾經以為的摯友,卻為了帝王之位轉頭就送上了屠刀,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來得被他想得還要快。

縱然霧靄散儘,他還是把采薇視作“恩人”的,畢竟當年的確是她拉了他一把。

可他眼中的朋友,為了治他於死地,不惜與敵國聯手,給他準備了一場坑殺之術,給霍平蕪準備了一盞鶴頂紅。

但可惜,論野心與對權力的執念,樊封自認不如采薇。

可是論手段,采薇不及他。

那盞毒藥也是他對采薇最後的試探,如果她對他們還心存善念,大家自然相安無事,可如果殺心真的再也無法湮滅,最後的結果便是點火自焚。

忽然,一陣邪風卷來。

散了過往塵埃。

樊封推開了霍平蕪的手,有些不想回憶那個死了還給自己添麻煩的女人:“剩下的路我就不送你了。”

“哈?你去哪?”

“進宮。”

話音未落,男人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霍平蕪站在那裡直嘖嘴。

難怪白老將軍這幾天都跟著了魔似的念叨,感情這小子還真心裡頭有人了。

也罷,要是采薇知道自己費儘心思也沒勾引成功的樊封,卻因為另一個女子神魂顛倒成這般,怕是都要氣活過來了。

想到此處,他沒忍住,噗嗤一聲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