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微驪這才發現,這人竟然破天荒地抱了隻貓。
男人彎腰,鬆開手臂,任由小家夥蹦著跳著走進去,眼睜著它貼近殿內的少女,還用小小的腦袋蹭著她。
“王爺……”被這不怕生的貓兒嚇了一跳,荊微驪手腕一動,一邊撈起貓,一邊下意識喚。
可許是哭勁還沒過去,一出嗓音色也是軟軟糯糯的,聽著都是一副好欺負的模樣。
樊封頷首:“本王,能進去嗎?”
小貓享受地趴在她胸前,還時不時用側臉蹭蹭,弄得荊微驪蠻不自在卻又些不好意思。
抱著貓,她連忙起身,剛想給北越王殿下行禮,就被後者抬手打斷:“庸禮就不必了,以後私底下你見本王,都不必折腰。”
“這怎麼可以,多沒禮數啊。”她不自在地嘟囔一聲,但又不敢真大著膽子跟他唱反調。
可她忘了,樊封是習武之人,耳力怎麼可能不好。
這句話自然是結結實實地聽了個全貌。
“誰敢在本王麵前提禮數?”他口吻散漫,凜冽的低啞中徒添幾分漫不經心,甚至能品出幾分嘲諷。
臉頰不受控製地一熱,荊微驪摟著小貓的手收緊了幾分:“王爺您,怎會出現在此處?”
食指指骨微蜷,輕輕敲在小姑娘光潔的額頭:“放心,這次來不是來殺人的,也沒有那麼多奸諜等著被本王抓包。”
他這是,在向她解釋當初的事情嗎?
荊微驪怯生生地如是想,可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就立刻被自己趕跑了。
真是的,她在胡思亂想什麼,這可是高高在上的北越王啊,而她隻是個不值一提的京城貴女,與他相比,丁點兒的體麵不值一提。
“嗷嗷!”
被小貓兒突如其來的一聲慘叫嚇到,荊微驪趕忙鬆開了手臂,小家夥便一躍而下,呲溜一聲地跑了。
懊惱地看著它跑離的方向,她抿唇,喃喃自語道:“我真沒用,連抱狸奴都不會,還把它弄疼了。”
“如果這也算沒用,那荷京之中不如你的,一百隻手可數不過來。”
頭頂再次傳來男人的聲音,以及末尾處的一聲哼笑。
看得出,這人太傲了。
但荊微驪,也著實因這句話心裡被撫慰不少:“那隻狸奴是王爺的?”
“不是,”樊封搖頭:“來禮佛的路上偶然撞見的,它黏人,追著本王不肯走。”
還想再問兩句,可話還沒吐露,就被麵前人搶先一步:“彆管那隻貓,不如你同本王說說你的事。”
“我?”
“是啊。比如,你為何會在這裡哭?”最後一個字被他咬重,卻又念得沒有那麼慷鏘有力。
酥酥麻麻的一句話傳進耳朵裡,荊微驪的臉更紅了。
按理來說,她是閨閣女子,而他是毫無瓜葛的外男,這些話她決計是不能提的,可不知為何,聽見他這麼問,想起他方才的關切,荊微驪的心尖尖軟得又快又厲害。
那句“彆哭,會不好看”,是母親生前經常對她說的。
可現在母親不在了,卻有這麼一個人說了同樣的,她怎能不驚駭,又怎能視他為尋常的外男。
“其實也沒有多大的事……”
她聲線嬌軟,囉嗦又絮叨地衝他解釋了事情的全貌。說完這些,又因為自尊心被刨開的緣故,雙腮通紅熟透,根本不好意思抬眸看他的反應。
反觀樊封,則一臉平靜。
小心翼翼地偷瞄他一眼,荊微驪沒有看到意料之內的表情,心思緩和不少。
沉默半晌後,樊封歎氣道“因生平所致,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你,但若是你想要教訓那個庶出的弟弟,本王倒是可以代勞。”
他說的極為簡單,但也輕而易舉地勾起來荊微驪非常不美好的回憶。
雙手架在胸前,她趕忙連連擺手:“這倒是不必。”
說完,又悻悻地放下手:“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與王爺無關的,王爺不必放在心上。”
樊封欲再語,可當瞧清楚她嫣紅的眼尾時,所有硬邦邦的話皆化為虛無,他有些不舍得再把事情攤開傷她一次。
這時,門檻外又傳來兩聲喵嗚。
是不久前才跑走的那隻貓。
小家夥膽子還是大脾氣還是怪,步子邁得優雅,靠近後直接撲進了荊微驪懷裡,撒嬌似的在她懷裡鬨騰。
荊微驪的臉唰得一下更紅了。
她今日出來沒有束胸,裡麵隻有一層軟綿綿的小衣裹著,哪裡禁得住這野孩子這般鬨騰。
怕被麵前人瞧見端倪,她手忙腳亂地將貓又塞還給了樊封。
沒有察覺到她的窘迫,樊封接住貓,阻斷了後者妄圖再跳回去的衝動:“不喜歡?”
“沒,很喜歡。”她小聲地解釋:“喜歡貓,也喜歡那隻鐲子。”
錮貓的手猛一緊,疼得小家夥嗷嗷亂叫。
他訕訕鬆開了手,耳根染上一層不自然的紅,縱然隻有不起眼的丁點大小,卻也足以證明他被震得難以自拔。
喉結滾動,他聲音更為低沉喑啞:“那,是更喜歡貓,還是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