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雪 吳雪一直想將名字換掉……(1 / 2)

吳雪 戴薇 4074 字 10個月前

吳雪一直想將名字換掉。你或許會驚訝,吳儂軟語,雪花紛飛,多漂亮。但,倘若擁有它的是個大方女生,則不必煩惱。

吳雪則不然。他穿白色棉衫,卡其布棕褲,用檸檬香皂,古龍水淡淡。走在校園裡,不知多少女生回頭,偷偷指說:哎,有沒有看到,那是中文係最年輕的教授吳雪。言下為能見他一麵不知多歡喜。

吳雪卻不曉得博佳人回眸一笑是這具臭皮囊,當下微皺眉頭,目不斜視走過,暗自懊惱,名字名字啊!

也對,哪有雙二年華玉樹臨風相貌堂堂的中文係教授,取一個女生名字?

他將這理由說給在廚房奮戰的老媽,老媽揮舞著鍋鏟衝出來:吳雪,有何不好,冰清玉潔,怎麼就配不上中文大教授?這是你那老爸給你留下的,你敢。。。。

吳雪在老母衝出的第一刻已然呆掉,剩下的冗長時間隻模模糊糊記得母親將父親生前身後事從頭到尾說述一次,動容之外不是沒有眼淚。吳雪是遺腹子,老媽含辛茹苦將他養大,隻有他當教授這幾年開始輕鬆,閒睱之餘最歡喜的是進廚房做飯給他。

唉,算了,就算是為了母親吧。好不容易將老媽情緒撫平,吳雪睡下前已經將更名這一念頭打消。

以為從此風平浪靜,殊不知更震撼地在後頭。

那是一個研討會,說是研討,卻無甚學術意義,不過是一群人為了個名目遊山玩水而已。以吳雪的性情,本避之不及。卻無奈老母決定和社區老姐妹去泰山遊玩,臨走不放心這個目不識韭菜與小麥的中文教授在家,聽說有這樣一個可吃可玩的好去處,將他連趕帶攆轟出家門,直到目送他坐上火車,才肯轉身去趕另一班去泰山的汽車。

吳雪苦笑,看來自己的生活還沒有一幫老太太來得豐富,卻樂得可以讓母親放心去看泰山日出,隻得順應民意在火車上坐定。隻因原不想去的心思就沒有預定住宿的賓館,不過,會議好像已經提供住宿了,吳雪想到這,心下安定,開始欣賞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果不其然,吳雪是最後一個到會者。會議接待者已經睡下,幸虧他之前瞥過一眼會議資料,對賓館名稱稍有印象,卻不肯定。彼時不似此時,一輛出租車可以搞定四麵八方,他七問八尋上下求索,待站在賓館前台,已經深夜。吳雪跟在眼白直翻口中哈欠連天的服務員身後,心中歉然。走進服務員打開的房間,一路困頓的他模糊中見隔床上已有人睡下,也就沒有開燈,摸黑洗洗涮涮,倒頭便睡。

南方的天亮得比彆處都要遲緩些。吳雪在窗邊的朦朧天色中醒來,睜眼看時,呆住了。

隔壁床上蓬頭散發,玉臂隨陳,一個女子!

那女孩也是剛醒,嘴還是O型,下一刻卻是A,不可抑製地大叫。

吳雪張皇失措,想起身複又躺下。把臉貓在被子裡,甕聲甕氣地說:我,我,我什麼都沒見,你,你,你換衣服吧。

女孩這才稍微平靜下來,狠狠地說些言語,要去找會務者。吳雪悶在被子裡,也不知如何解釋,心中慌亂。

待女孩出去後,先是賓館的人將他的證件前後左右翻看半天,確定不是壞人後悻悻然離開。然後隔壁房間的人進來進出,將事情前後和最新發展動向兼女子的最新言行一並說給吳雪聽。原來,會議組織人員因對名字的望文生義將他安置錯了。

吳雪聽說那女子先是找了賓館然後是找會務者,尋死覓活。因著自己名字的緣故,他心中歉然。

幸虧這次會議的與會者都是平時與本學校不太有聯係的人,不會傳到學校裡去。吳雪其實心中坦蕩,但也擔心解釋起來麻煩,隻不過回校後曾瞞著老媽積極去學校臨近的警察叔叔那裡要求更名,不過卻被告知非要拿戶口本不可,一想到老媽的鼻涕眼淚,吳雪退縮了,對那位不知名匆匆一閃而過的女子更多了層歉然。

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彼時人言裡,男與女分界清楚。不知道那女子回去有沒有事情,吳雪有時會這樣想,那頭長發雖散亂卻很漂亮如有生命般地揮散不去。

這幾年裡,時間的流逝如同中文的起承轉合將他身上的青澀褪去,越發顯得成熟穩重。卻還是一個人深夜喝茶讀書,答疑古文課上那幫吱吱喳喳片刻不得閒的少男少女,時間全部沉澱圖書館裡那幾張薄薄仿佛吹彈可破的古籍裡,人越發得沉靜下去。連中文係資曆最深的老教授都知道係裡有吳雪這樣一個年青人可以把灑言歡秉燭夜談。

也曾被母親逼去相親,坐在那裡,身未近心已遠,仿佛不是自己,日子也就這樣蹉跎而過。急得是母親他卻安然處之。

‘吳老師,這是廬山古文會議的參加者的住宿單,你填寫一下。’教務姑娘小劉追出來遞上張薄紙。

‘哦,好。’他回身扶住衝力太大的小姑娘,接過來,心下存疑,剛才我在辦公室裡怎麼沒提?

小姑娘低下頭去,紅了耳根,看到了他懷有疑問的眼神,心中嘀咕:總不能說為了再見你一麵特意跑出來吧。

吳雪此時卻沒有注意到身旁小姑娘的小小心思,眼睛看到姓名性彆一欄不由停頓了幾秒,有了些笑意。當下掏出筆貼著雪白牆壁填寫起來,溫和地問身旁的小姑娘:

“是不是趕著要,我填好就給你,等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