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看著剛剛辦好的新卡,欲哭無淚。
這個寡廉鮮恥喪儘天良人人得而誅之的陸耗子,半天不到的時間就把卡裡的錢花的隻剩下年費了。
人來人往的工行門口,一個披頭散發目露凶光行跡落魄的高齡少女高高舉起右拳,咬牙切齒麵容猙獰,莊嚴陰沉的一字一頓,“陸耗子!你斷我錢財,我斷你活路!此仇不共戴天!!!啊!!!”
沒有任何道具,平麵聲音有了三維效果,纏綿悱惻的環繞著廣場上方。
寒風獵獵吹起發慌分叉乾枯無光澤的長發。
複仇的火焰在頭頂冉冉升起,一半明媚,一半憂傷。
“小姐?”保安人員左手握著傳呼機,右手成攻防姿勢的看著葉晚。
單槍匹馬闖龍潭搶銀行嗎?
葉晚慢慢的轉過頭,對著保安人員陰惻惻的一笑,“叫,我,嗎?”
保安人員倒退一步,慌張的看了看頭頂上的太陽,確定白天是不會出現鬼的,咬了咬牙,向前一小步,剛要開口。
“你在跟我說話嗎,你真的跟我說話嗎?你認錯人了吧?”
葉晚看到一張扭曲的臉後,心裡稍稍平衡了一下,扭頭離開。
身後的保安人員掏出對講機,“出現疑似神經病人,哦,不用了,神經病人已經跌倒在招行門口了。”
從地上爬起來的葉晚拍拍頭頂上的土,吐掉嘴裡的沙土,嘴角抽搐,目光遊離,三百六十度的四處旋轉掃描可疑路人,“哪個小屁孩把香蕉皮丟地上?”
路人驚慌失措的繞道而行,棕色的眼睛裡寫滿了白色的恐懼。
葉晚一把揪住一個正在路邊吧唧著嘴吃香蕉的小屁孩,露出一口大白牙,自認為很陰森的低聲問,“小盆友,香蕉皮能亂扔嗎?”
一邊說一邊揪著被自己踩了一腳成灰黑色的香蕉皮,在小盆友粉雕玉琢的小臉前晃了兩下。
小屁孩不屑的看了葉晚一眼,“阿姨!”
葉晚的氣勢立馬弱了七分。
阿姨?
阿姨??
阿姨???
清脆的童音響在耳邊,“垃圾桶在那邊呢,你怎麼捏著那麼臟的東西亂晃呢?垃圾裡麵有很多細菌,有些細菌是致命的,……”
葉晚抱頭逃之夭夭。
這是唐三藏的轉世靈童嗎?
一瘸一拐麵容枯槁的走回食堂,葉晚抖抖胳膊,決定把一切倒黴沉溺在魚肉裡。
“對不起,我不要了。”葉晚前麵的美女接完電話後對著師傅歉然一笑,揮一揮衣袖,帶走了飯卡。
師傅皺著眉頭問葉晚,“你來?”
“紅燒肉。”
師傅看了看葉晚的餐盤,無奈的把碗裡的紅燒肉倒回去,去拿葉晚手裡的餐盤。
葉晚笑著把餐盤拉回來,“我要單獨裝碗裡。”
師傅的眉頭抖了兩下,麵目猙獰的盯著葉晚,“剛才你不說?”
“你也沒有問啊?”葉晚無辜的看著師傅。
其實,葉晚不是故意耍師傅的,畢竟在大學裡見食堂的師傅比見親娘的次數還多,多多少少有點感情的。
至於這是仇恨的感情還是憤怒的感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關鍵的是,以葉晚閱肉無數的眼力判斷,剛才那盤紅燒肉裡麵百分之八十是紅燒洋蔥。
儘管他們也披著紅色的馬甲,但是哲學老師說過,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不能因為那琥珀油亮的外表就忽視了他是洋蔥的事實。
師傅目露凶光瞪了葉晚一眼,氣呼呼的鏟了三大鏟,竟然忘記了把勺尖上的肉給抖下來。
葉晚瞄了一眼卡裡的餘額,紅彤彤的0.25。
蹲下身子仔細的看了一眼,個十百千都是零。
這數字真喜感啊。
葉晚無奈的指了指讀卡機,“這個菜我不要了。”
師傅握著鏟子的手抖了兩下,橫眉怒對,把碗“哐啷”一聲丟到窗口前,“為毛?”
葉晚看了看還在顫動的碗,再看看臉黑的跟鍋底一樣的師傅,委屈的撇撇嘴,“你以為我不想要啊,平常你都是給一勺半再抖兩下把肉都抖下去,我也想要這沒有經過技術處理的三勺肉啊,可是我還有兩毛五分錢。”
師傅聞罷,大手一揚,頭頂上的白帽子一晃一晃,“兩毛五怎麼?兩毛五你也得買!”
食指飛快的點了兩下,趾高氣揚的看著葉晚,“走吧。”
物超所值的感覺真……
嘴裡的東西還沒咽下去,葉晚發現碗裡的紅燒肉上麵有一不明爬行動物,而且,是半截的。
忍下胃裡翻騰的惡心感,葉晚筷子一撥,半截的不明爬行動物落在一邊的餐巾紙上。
當牙齒差點因為粥裡的石頭被崩了時,葉晚終於低下高昂的頭顱,相信一件不肯承認的事情,自從陸浩哲那個瘟神出現以後,所有的杯具餐具都回來了。
雖然,以前經常丟銀行卡,可是錢從來沒有少過。
雖然,以前經常在路上摔倒,可是從來沒有被小屁孩叫過阿姨再教訓一頓。
雖然,以前吃飯也經常吃出三鮮類的東西,可從來沒有吃過一截剩下一截的情況。
雖然,以前經常喝出石頭沙子什麼的,但是從來沒有把牙齒崩的發軟。
緊緊地攥著放在桌上的餐巾紙,葉晚目光堅定,嘴唇緊抿,痛徹心扉,暗下決心:從明天開始,偷菜挖雷,麵朝電腦,窗簾不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把和陸浩哲見麵的幾率下降到零。
等他覺得沒意思了,自然把錢還給自己。
一低頭,發現手裡握著的餐巾紙是剛才用來包裝爬行動物的那一張。
伸開手掌,半截不明爬行動物已經成了一團白中點綴著紅的粘稠狀物體。
無限悲憫的看了一眼,蟲子,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悲慘命運,都是那隻叫做陸浩哲的耗子帶來的。
來生做蟲,投奔陸浩哲的嘴吧!葉晚在胸前畫個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