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結,她再次盯住蔣滿卓,“我給過你機會,那個叫李棹的回國了,你當我不知道嗎?”
權子昀迷茫地轉向蔣滿卓,她身子難以察覺地,一顫。
蔣母麵朝權子昀,“你打扮的再誇張,眼神騙不了人,你跟我女兒什麼關係,我懶得問。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她不喜歡你,剩下自己斟酌。”
“但我把話放這,蔣滿卓,彆讓我再知道你和那個叫李棹的有任何來往,我就算不要這張老臉,也會傾儘一切,毀了他。”
話到末尾,她語氣喑啞,眼神裡仿佛能伸出一隻爪,把人死死往黑洞裡扯。
權子昀眼看蔣母歇斯底裡,拉起蔣滿卓的手往外走,她卻沒有動身。
“你當我還是那個會被你囚禁在房間裡的女兒,是嗎?那試試看好了。”
蔣滿卓像十九歲那年被母親扇了巴掌後噙著血沫那樣,對上蔣母的眼睛,咧開嘴笑了。
“你敢用李棹父親的事情動他,我就敢折磨你,到你死為止。”
樓下,寒風刺臉。
“蔣滿卓,我發現我有點不認識你了。”
“怎麼,比想象中陰暗?”
“不,比想象中勇敢,再重情重義一點。”
“我還以為你要說我白眼狼呢,”路邊不知從哪飄來烤紅薯的味道,蔣滿卓循味走去,“很多親戚都指責我為了個外人,跟自己親媽作對,不孝順。”
“她生你,養你應該的,更何況你不愁吃穿,錢上也算報答她。
所有關係是相互的,我不信血緣,我隻信愛。她的控製欲已經超越了母女之愛,你不欠她。”
“謝謝你啊,”蔣滿卓挑了兩個烤出些黑色發焦的烤紅薯,從兜裡掏出十塊紙幣,沒等大爺找錢,她便轉身,“她沒怎麼養我。”
隔著塑料袋還是很燙,她擻擻手,“不聊這個,怪壓抑的。”
權子昀把手從兜裡伸出,接過,熱氣回旋在兩人之間,他用自己那塊紅薯和蔣滿卓凍紅的手碰杯。
他邊啃邊道,“不過我八卦一下啊,李棹,Barking Dog的鼓手是嗎?”
蔣滿卓點頭,默默剝紅薯皮。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初三那會覺得他賊酷,一整個搖滾明星。想當初我扣扣空間還流行葬愛遺孤,他留個藍黑碎短發,性冷淡穿搭,放現在也帥的一逼。
我還模仿過他穿衣,但沒那個感覺。”
“你倆氣質不一樣。你呢,外表張揚顯眼,內心總體是守規矩的,”蔣滿卓眼神放空,“李棹接觸下來就像座活火山,看似內斂又沉默,野心非常大,你可彆被他長相騙了。”
“那這幾年怎麼沒他消息啊?按他當年的水平,就算樂隊解散,現在好歹也是個業內大牛。”
“他家裡出了些事情,被送回冷山皇家音樂學院讀了本碩,在北歐的學院派裡,他已經是神話了。”
權子昀暗歎“哇靠……”,學器樂的誰不知道冷山。
蔣滿卓揣手,望著黑雲緩緩消失在天際,一掃陰霾,“你信嗎?不出半年,李棹一定會顛覆這裡的秩序。在打鼓的圈子,他會成為奇跡。”
權子昀極少見蔣滿卓對一個人這樣高的評價,他想,李棹一定對她很重要,但他沒有把猜測說出口。
“蔣大師,你這麼靈,要不幫我算算,我事業運如何?”
“嗯……”蔣滿卓胡亂捏著手指頭翻白眼,“我觀天象,料你必得一位蔣姓貴人相助,日後拿獎必拿到手軟。”
“那蔣貴人,咱們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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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城城郊,藝術產業園區,麵北一獨棟廠房裝修並未竣工,但從露出的大半麵看,絕對是建築師的大手筆,像一所極簡的美術館。
權子昀接住下巴,安回腦袋,參觀似的生怕磕碰,“我去……這是你未來的工作室嗎?”
“嗯,你的人聲器樂編曲混音母帶都可以一條龍完成,”蔣滿卓隨意推開幾扇門,“根據不同聲場條件,每種器樂都有各自的錄音棚,有很多麥供你選,不過具體可以等demo出生再判斷。”
權子昀此時像劉姥姥住進大觀園,多少有些謹小慎微。
休息室和閱讀角多半是溫和的木質結構,八成為了吸聲,風格以搖滾為主,再往深處望去燈光變暗,是專門領域製作爵士類和管弦樂。
“我突然覺得,你報價可以再往上提一提。”
“你們團隊給我的預估是多少?”蔣滿卓倚靠在咖啡台上,饒有興致地問道。
“三百萬。你屬於頭部編曲,有自己的場地和技術團隊,專輯預計十五首,且不算我作詞作曲,整個製作過程曆經至少四個月,你看呢?”
蔣滿卓轉過身攪拌咖啡,“我看是犯不著。”
“你的定位主打流朋和少量後朋,在技術上容易呈現,自帶詞曲和想法來,省去溝通成本,即便算上時間投入,再頭部的編曲,五萬一首已經封頂·。
五乘十五等於七十五,算上和聲器樂混音師母帶師,一百五十萬已經是暴利。”
權子昀這輩子見過砍彆人價的,沒見過砍自己價的,“但團隊根據你曆來的編曲效益,評估出……”
“權子昀,你很有錢嗎?”
蔣滿卓一句話把他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