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之先是一愣,隨即點頭:“好。”
半柱香時間過去,他扯下衣擺布條為其止住血後,有抓住歲諗安的腕骨傳送真氣:“抱歉,你傷勢未愈,卻又害你替我受了一次傷,昨日我明明那般言辭激烈……今日,你明明可以保全自身,見死不救的。”
他不懂少年這些彎彎繞的心思,不知他真正拉住自己求助的原因是什麼,隻是覺得少年身上的傷勢因自己而起,有些自責。
“不,我這點傷無礙……”歲諗安焦急道,“哪怕方才為救公子而死,也是我心甘情願,公子無需自責。”
“喂喂喂,你們到底打不打?我都聽不下去了,你知道方才耽誤了我多少時間嗎!你們兩個若是再不打,我可帶著那小丫頭走了啊!”
那老者兩手叉腰,神色滿是不耐。
方才聽兩人你儂我儂的對話,老者已經誤會他們是另一種特殊關係,反正當下亂世,男風昌盛,即便是外表再風光的人,私下裡可能也會找個孌童玩玩。
他不排斥男風,隻是自己身為實力不弱的武林前輩,居然被人放在一邊晾了那麼久,心中的震怒早已堆積上天了。
穆雲之拍了拍衣擺上的泥塵,起身時,聲音比以往多了幾分寒涼:“前輩莫要急著走,我要親眼見到小陶兒,還要為諗安報仇,才肯罷休。”
老者摸著下巴,眼中透著幾分欣賞:“哎呦呦,好正義啊,又要找小姑娘,又要報仇,你真能打得過我嗎?不過,我瞧你方才使出的琵琶功,甚是有意思,說罷,師出何人?與旁邊這個黃毛小子是什麼關係?若真是斷袖的話,老夫就不收你當徒弟了,畢竟這彈琴奏樂之人,還是超脫凡塵,喜愛風雅誌趣才好。”
後半句突兀的話語直接被穆雲之無視,他麵無表情:“我有師父,沒有再拜師的打算。”
老者眼睛一瞪,耳根氣得泛紅:“不會吧,你這麼點小娃娃,竟然拒絕老夫的邀請?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大名鼎鼎的……”
穆雲之再彈琵琶弦打斷:“不論前輩是誰,晚輩都言儘於此。”
弦音聲起,那老者的身邊忽然刮起了一道雄風,就像是從他的身上彙集而出一般。
老者起初還有些詫異,可是時間長了,忽然冷笑一聲,震開了那些狂風。
“小娃娃,光靠這幾招,可是傷不了我的!”
再出擊時,穆雲之接招雖麵無表情,但腳底已朝後滑動半寸。
忽然之間,天上劈下一道閃電,似乎快要下起雨來了。
歲諗安一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心道若是現在與這位老前輩真的動氣真格的,再加上大雨瓢潑阻擋視線,穆雲之絕不會毫發無傷,全身而退。
眼前的老者可是著名的江南第一神掌,葉南風啊。
穆雲之不知道,他可知道,此人在江湖作惡無數,殺人全憑心情,與他對決上的人,絕對討不到好處!
他從山上追下來時,還依稀記得陶兒被擄走的劇情,可是眼下穆雲之對上他還為時過早,若因當下衝動喪命在葉南風手中,那麼一切全完了。
想到這江南第一神掌偏愛自己臉上的妝容,容不得被人弄花,便馬上喊道:“公子,天馬上就下雨,那老頭臉上有脂粉糊著,被雨淋濕的話,定然會睜不開眼,到那時你就有機會了!”
那老者聞聲,臉色忽然大變。
自己臉上的妝容何其重要,這附近沒有個山洞,即便是在雨下大之前結束戰鬥,也找不到地方避雨。
若妝真的被澆花了,那麼今早早起用來化妝的一個時辰就白費掉了,而且他也不想自己真正的麵容被兩個無名小輩看見。
正在想時,忽然就被入耳的弦音操縱定了身,外加一道掌風打中對方麵門。
“嗤!”老者猛地捂住口鼻,背後弦音如數而至,他拚了老命張開雙手擋開那音律。就在此時,幾片竹葉飛刀劃傷他的琵琶骨,大腿外側。
見眼前穆雲之功法實在纏人,老者速戰速決不成,便開始擔心拖得太久會迎來暴風雨,隻能捂著自己的麵部大喊道:“毛頭小兒,我不是殺不了你,隻是今日老朽想起家中有急事,需得速速回去,來日再與你相會!希望下次,你彆再被我逮住!我身邊正缺一個善音律的徒弟呢!”
正巧這時,遠處傳來陶兒的呼喚:“公子!我在這呢!快來救我!”
老者葉南風聞聲便一躍而起,竄進竹林深處。
“陶兒,等著我!”穆雲之哪裡肯讓他跑,匆匆追了上去。
可是那老者的速度不是一般人能夠追趕的,轉身一溜煙地就沒影,外加天降小雨果然影響視線,穆雲之患有腿疾,最後隻能眼睜睜望著那老者失去蹤影。
“可惡,若不是我的左腿……”
穆雲之頭一次因自己腿上的缺陷陷入惱火,氣得一拳砸上竹竿。
若是他腿腳正常,說不定現在就能找到小陶兒,帶著她遠走高飛。
現在,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來路不明的武林宗師將人拐走,去向不明。
“公子……您彆難過,即便沒了陶兒,您還有我……”
聽到身後傳來虛弱的聲音,穆雲之紛亂的思緒漸漸冷靜下來,回頭發覺歲諗安臉色蒼白歪著腦袋趴在地上,一看就是失血過多所致。
遂輕功回來,將人抱在懷中,說要帶他回去療傷。
歲諗安躺在對方臂彎裡虛弱道:“公子,今早您給我留的傷藥,我還帶在身上,方才在公子與那老者決鬥之時,我服下了藥瓶裡的兩顆藥丸。”
穆雲之先是一怔,隨即搖頭輕笑:“我還得去城裡給你買些藥材,回來做成外敷的傷藥。”
歲諗安一聽對方要進城,忙抓住他的手臂,低聲道:“公子……你千萬不要去城裡,不要……”
如果真的讓他進城,再遇見會在今後坑害他的男主,那麼自己方才冒死擋刀,所做出計劃和努力全都前功儘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