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之覺得眼前的少年的眼神似乎與以前不大一樣了。
思索幾秒,他最終覺得可能歲諗安隻是太想留在自己身邊,便莞爾道:“撒嬌的話就不必多說了,來,把手給我。”
微微涼薄的手指去抓歲諗安的手臂時,後者身體一僵。
穆雲之見狀,轉了轉眼珠,遂搖搖頭:“你背後的傷口本就沒好,如今又因為我添了新傷,無論如何我都要把脈看看才行。”
“公子。”歲諗安悄悄將卡片收入口袋,才肯伸出手去,“我知道您可能不需要我,但我就是想要留下報答您的救命之恩,您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
他就像一隻被遺棄的動物纏在身上不肯走,穆雲之眨了眨眼,苦笑道:“你因我而受傷,我還有什麼理由趕你走呢?”
說罷,遂歎了口氣:“其實我在想,等你的傷養好,我就找個機會潛入江南王家找找陶兒,我就不信,那個老者說的話是真的,那丫頭會與我不告而彆。”
少年的眼神多了一絲淡薄,先是哦了一聲,又抬起頭道:“公子,江南王家竟然能請來那位武林宗師做事,想來也不是能輕易闖進去的,公子,我想了一個辦法,不如您教我些輕功,我可以隨你一同潛入王府,找到陶兒。”
方才這一番話,令穆雲之神色一怔:“真的?你打算和我一同去冒險?”
歲諗安淡淡點頭:“正是,而且我猜測,方才的老者定然守在陶兒身旁寸步不離,我們闖進王府,定然會遇見他,故而我在想,既然他喜歡音律……不如穆公子就用他最喜歡的音律迷惑他,在他神不知鬼不覺時將他一刀斃命,然後帶著陶兒,離開王家!”
穆雲之思索片刻,忽而眸子一亮:“有道理,諗安,你很聰明,音律……其實我對自己的音律頗有自信,隻不過那位武林宗師內力過於深厚,我與他實力相差懸殊,恐怕……”
歲諗安握住他的腕骨:“我信公子。”
穆雲之:“諗安……”
在歲諗安的鼓勵之下,他忽然像是想通了什麼,拳頭敲了下手掌:“也對……你剛才說的確實是個好辦法,那就這樣計劃,等你傷養好,我就教你一些基本音律功法和輕功,你若是不能接受男子彈琵琶,我再教你些彆的。”
聽聞此言,歲諗安臉色一青,隻能硬著頭皮:“公子教什麼我自然都是願意的,不過我音律基礎較差,還是先從輕功學起。”
上學的每次音樂考試,他都是班裡唱歌最差的那一個,若是第一次拜師就學音律,他豈不是要把溫文爾雅的穆雲之氣走半條命出去。
穆雲之不知他的真實想法,很是開心,站起身道:“好,好,那等你的傷養好,我們就行動。”
之後,穆雲之再走進屋時,帶來了一張王府的地圖,還與他商討了去王府的計劃,哪些路線守衛人多,哪些路線人少,僅講了半個時辰,歲諗安就把地圖上所有地點通通背了下來。
穆雲之見對方連偏僻小路的方向都記得清楚,不由放下地圖訝異:“諗安,你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歲諗安謙虛:“都是公子教得好。”
穆雲之暗自思索,眼前的少年聰慧過人,居然混成如此落魄地步,看來這亂世被埋沒的人才都命途多舛,上天把歲諗安交給他,定是想讓這個孤苦無依的少年能有個靠譜人照料和守護。
陶兒已經不在他身邊,他需要花更大的精力和心血去疼愛這個沒爹沒娘的少年。
呼嚕——
穆雲之聽見少年的肚子發出聲響,遂問:“是不是餓了?”
歲諗安羞赧點頭。
穆雲之擼起袖子,徑直朝廚房走去。
這幾日歲諗安吃的都是小陶做的飯,從未吃過穆雲之做的飯食,聽見穆雲之在廚房一陣搗鼓的聲音,就滿懷期待坐在板凳上等著。
竹舍外麵的雨已經停了,歲諗安現在穿的鞋襪是前日穆雲之命陶兒下山給他新買的,不想踩上外麵滿是濕滑的泥地,隻湊合著在竹舍內晃腿解悶,再時不時拿出口袋裡的天命卡,重新欣賞一番。
隻不過看見卡片上畫著的自己,就覺得有一股濃厚的劣質網遊味。
嫌棄地掃了眼就收回口袋,沒有興趣再多欣賞,很快,穆雲之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諗安,粥煮好了,喝粥吧。”
歲諗安轉身的時候還是極力讓自己看上去體態俊朗,點點頭,極有禮貌道:“多謝公子。”
叫完這個稱呼,他似乎覺得哪裡不太對,於是再問道:“我是不是應該改稱呼你為師尊?”
按道理,是應該直接叫師父的,但是生活在高武世界,穆雲之又是神仙般的相貌,還是稱呼為尊更合適。
穆雲之微微愣神,耳根一紅:“不急,不急,你先吃飯,之後我們再接著商討這幾日該怎麼籌謀去王府找陶兒。”
既然對方不著急,歲諗安自然也是靜靜等待劇情發展,隻顧著坐在用飯的木桌前,準備用飯。
碗內綿密的漿糊包裹住的紫米粒粒分明,還漂浮著一股奇異的香氣,如此特彆的食物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