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既像是耳畔自主而生,又像是從頭頂生出,汗水不由自主地從下巴滴進衣角,正琢磨時,就感覺奇經八脈,五臟六腑……每一處都湧入強烈的內息。
這枚舍利子,正在給他灌輸強大的內功……
歲諗安見眼前絲絲縷縷的光芒包裹住的穆雲之手臂,焦急地撲上去。
可剛伸進去就被刺得退了出來。
他生氣極了。
這光芒自顧自吞噬穆雲之,連他一個忠實讀者都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憑什麼這萬惡的世界……不僅男主角,連光都要害他的穆雲之。
憑什麼,究竟憑什麼!
歲諗安沒顧著燙紅的手指,雙眸透著肅殺之意。
此時此刻,穆雲之的眼前正坐著一位虛幻之人。
對方是位戴著毗盧帽的和尚,雖已年過五旬,但濃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揚起,俊朗的雙目充滿著正氣,鐘靈般的眼睛如清澈的潭水。
但細看看,和尚的眼睛有些無神。
對方雙手合十,發出悲天憫人的聲音:“我是山西五台寺的法師悟定,請問施主是何人?”
和尚低垂著眼睛問。
穆雲之瞪圓了雙眼:“悟定法師?前輩竟是先師的朋友?”
小時候經常聽起師尊提起這位老朋友,在師尊登台後,他還曾多次想過去五台寺去找這位悟定法師,可惜都因為穆家的宅鬥內亂而不了了之。
“你,你是顧兄的弟子?”悟定法師雙目終於有了光輝,淡漠的嘴唇邊揚起弧度。
“太好了,當年我時常與他月下合奏,他負責彈曲,我負責作詞,他幫我度過走火入魔的混沌時期,與我結為莫逆之交,沒想到在我坐化以後,顧兄也乘鶴西去了。”
越說到後麵,悟定法師的神色越透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當年名揚天下的樂師顧惜霜與他合稱雙壁,可惜時局動亂,他二人不得不分彆尋求出路,各伺其主。
後來他收到顧兄來信,聽說他收了一個弟子,還替他高興,卻不曾想自那之後,他們便再也沒有機會書信來往。
穆雲之:“師尊臨終前也說隻可惜沒能與您合奏最後一曲,若是前輩心中掛念,我現下可以將他傳授與我的曲子都彈奏與你聽,隻是……前輩既然是五台寺出身,又為何會到江南呢?”
悟定閉眼搖一搖頭:“是紅蓮教,他們嗜殺成性,一路追殺我至江南,隻為奪我一身的道行與武功,後來被王家所救,借宿其中,卻不曾想王府也是臥虎藏龍,半夜將我殺害,我死後化為舍利,餘下的神識永禁於其中。”
穆雲之:“悟定法師竟有如此遭遇,晚輩難免心中淒涼,為之歎息。”
話音方落,悟定法師大手一揮,推上他的心口,似有瀑布般的真氣直接竄進他的身體。
“小公子,往事不便多說,你既與我有緣,我便助你武功更上一層,也算是報答顧兄,像你們這樣喜好將音律與武功相結合之人,必須有強大的精神力,若與我的道行結合,你自會念頭更加通達。”
穆雲之的神識怔了怔,接著,那龐然真氣就竄進他的丹田,其速度超脫想象。
現實中的他忙改為打坐姿勢,頜目運功,以防身體被這突然的內力撐爆了。
大道萬千,和生萬物,千山草木,彙聚千靈。
歲諗安忽見那舍利炫目的光輝一點點熄滅,光珠變成一顆懸浮在穆雲之的掌心,緩緩散發著螢火之光的圓球,心中漸漸了然。
原來眼前的舍利子不是想要攻擊外來入侵者,而是在選擇他們想要找的主人。
而這枚舍利子,想要尋找的主人正是穆雲之。
……連舍利子裡的和尚都要和他搶人嗎。
他正盯著那張溫和俊美的麵容出神,屁股下卻好像被什麼震了一下。
他警覺回頭,竟看見一隻比他腳掌大了兩倍的爪子。
迅速翻身躲過,可那鋒利的指甲還是刮到了他鬢角結痂的燙疤,疼得他作出嘶的一聲。
這猝不及防的攻擊令歲諗安不得不再次警覺,定睛一看,發現竟然是比自己的身體還要大出三倍的巨大猿猴。
又是猴子?
歲諗安心裡想著,這隻巨型猿猴偏偏在穆雲之吸收舍利子的時候來,真是火上澆油,就憑他現在的身軀,恐怕難以抵禦這麼大的猿猴。
而穆雲之經過與白毛猴群的那一戰,早已心力交瘁,內息虛空,此刻若被巨猿利爪當頭劈下,顱頂一定會四分五裂,腦漿迸濺,當場斷氣。
想到穆雲之血流成河的場麵,歲諗安索性心一橫,竹竿橫插過去,靈巧轉了幾圈,先是挑開猿猴的爪尖,又竹竿朝下借力一躍,跳到凹凸不平的牆上。
猿猴拍拍胸脯,大吼一聲。
少年並不認為自己有絕對戰勝巨猿的本事,因為他僅僅與穆雲之習武兩日,又渾身布滿傷痕,縱有主角天命在身,卻無武功大成,無論是對戰小猴還是大猩猩,他都是被踩在腳下摩擦的螻蟻,隻有早死和晚死的區彆。
可穆雲之在場,他哪怕隻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生存的幾率,也得搏出一條血路出來!
飛速躲過猿猴的下次進攻,幾個回合之下,從牆上一躍而下,騎在猿猴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