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吃晚飯的時候,錦戮果然又吃了好幾碗飯,吃完飯後過了半個時辰,丫鬟給向天送藥,錦戮稱渴,便將向天碗裡的藥碗拿了去,三口兩口就喝了個一乾二淨。
“錦少爺,你若是口渴該喝茶呀,藥不能亂喝。幸而這是普通的補氣血的藥,若是旁的,一碗喝下去,搞不好就要肚子痛了。”向天笑道,他覺得這錦戮著實有趣。
“不礙事,難不成這藥還能毒死我?”錦戮依然玩世不恭。
此時向蒼鬆來了,他如臨大敵,沉著臉卻又不敢讓自己顯得不歡迎客人,進門前就打聽了這之後的種種,得知錦戮進門後沒有為難任何人,還和向天有說有笑的,甚至留下來吃飯,心裡才放鬆了點,但依然惴惴不安,生怕這尊活閻王生出事端。
他去向天的院子,見到錦戮,彼此寒暄一番,心想這幫人什麼時候能回去,錦戮就開始了他的表演。
錦戮突然麵色慘白,痛苦地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發出比鴨子還嘶啞的聲音,然後鼻血就流了下來,啪一聲摔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啊!!!”在旁邊伺候的丫鬟們都嚇壞了,向蒼鬆心都快跳出來了,錦戮要是死在自己家裡,搞不好錦鵬飛能讓整個向家陪葬。
“快!快去請醫生啊!!”向蒼鬆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心想錦大少你可千萬彆出事。
“錦兄弟!”向天見狀,忙上前去,起身太猛,還沒來得及多問幾句,就直接驚恐過度,暈了過去。
夏暖暖雖然在出門前就被錦戮提醒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驚慌,但還是嚇得膝蓋發軟,錦離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角,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她才想起這可能是計謀。她依然嚇得嗚嗚哭了起來,心裡怪錦戮表演得太真實。
一起來時的下人聽聞少爺有事,立刻稱已經報告了錦家,又派來了大隊人馬,把向家圍了個水泄不通。向家上上下下,都擔驚受怕,擔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向家請的馬醫生被攔在了外麵,說是不信任向家請的人,到錦戮手下請的全上海鼎有名的劉醫生到了,才把馬醫生也一起叫了進去。
劉醫生給錦戮又是紮針又是灌藥,錦戮吐了一堆穢物,臉色才好轉,但整個人高燒不退,迷迷糊糊的。
劉醫生說:“是中毒。”
此話一出,錦戮手下一個壯漢忙揪住向蒼鬆衣領,凶神惡煞道:“老東西!竟敢毒害錦家少爺,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冤枉啊!”向蒼鬆大叫冤枉,“我向蒼鬆行得正坐得直,怎麼可能會做下毒這樣的齷齪事?何況我與錦少爺並無冤仇,為什麼要害他性命!劉醫生!你可不要亂說啊!”
劉醫生在上海頗有名望,醫術了得,道:“這的確是中毒跡象。”他望向馬醫生,問他意見。
馬醫生也點了點頭:“上吐下瀉,指甲和嘴唇也都烏青,確實是中毒啊。”
藍雨蓮聲音發顫:“可我們吃的都是一樣的東西,怎麼可能隻他一個中毒呢?”
向天今日拉著她一起入席,他們同吃一桌飯,怎麼可能隻有錦少爺中毒?
劉醫生並不理會藍雨蓮,他走向錦離,問:“二小姐,請問能否將錦少爺今日來向家後吃的所有東西,都告訴我呢?”
錦離於是一一告知,又將連給向天的藥嘗了溫度,喝了藥膳,飯後又把向天的藥喝了的事說了。
劉醫生略一思囑,讓人把向天吃的藥方寫下來,又把藥膳的材料寫下來,馬醫生以往給向天看病,方子是他開的,藥膳也是他給的建議做的,立刻答應寫下,寫完已經出了一後背的汗。
馬醫生不斷擦拭額頭,心想他開的都是對的方子,這下毒的帽子要是扣到他頭上,他可真要冤死了。
劉醫生看了方子,覺得沒什麼問題,馬醫生的手才不抖了。劉醫生又讓人把今日給向天熬藥的藥渣取來,又讓廚子去寫下今日所有吃食的所有材料,連調味的香料也不能漏下。
等到兩邊都寫完了,劉醫生把幾張紙反複看了很久,又觀察了一下藥渣,拿在手裡聞聞嗅嗅又嘗了兩口,點了點頭。
“確實是下毒。”劉醫生道,“雖然下毒之人心思縝密,自以為萬無一失,但還是逃不過老夫的火眼睛睛啊。”
此話一出,鄭晴豔心裡頓時慌了,神色也不自然起來。
“這些食物,什麼糕啊餅啊,茶啊甜湯啊,單吃是沒有問題的,也完全是沒有毒性的,但放在一起吃,都是相克之物,吃了會損傷身體。”劉醫生道,“藥膳也是溫和的,吃完後再吃這蜜餞,便又相克了。還有今日的飯菜,每一道都相克,吃了必然會引起身體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