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帶著村民們打著火把一路尋找,一百多個火把,浩浩蕩蕩上了山,錦離的父親也在其中,有村民看到兩個小姑娘下午的時候上了山。他們叫著她們的名字,一路尋找。
“是向天的聲音!”夏暖暖激動起身,她跑到外麵,大聲回應,“向天!我在這裡!”
向天加快腳步,找到了她們。
如果說之前錦離還看不太清這裡是什麼地方,現在,在眾多的火把下,她明白了,即便這裡已經毀滅,坍塌,女神的雕像已經支離破碎,壁畫晦暗模糊,她明白了,這裡就是她們一直在找的地方,冥冥之中,引領她到這裡。
錦離激動地差點落淚。
向天也仔細看了一下這裡,然後拉起夏暖暖就走。
村民們也沒有多餘的愕然,破敗的廟而已,這深山裡多的是破敗的廟。
隻慶幸終於將她們找到,一個是長安官家的女兒,一個是少寨主的夫人,少哪一個都很麻煩。
“你們兩個女娃娃也太胡來了,大晚上的當心在山裡撞到不乾淨的東西,快回去用柚子葉煮水擦擦神,驅邪避諱,去去晦氣。”寨主向青山(釋良言之父)忙帶她們回去,“山路崎嶇,到了晚上更是鬼魅橫生,以後不要往山深處亂跑!”
夏暖暖回到家,江甜橙一邊給她用柚子葉燒的水給她衝澡,一邊責備她:“你也真是的,萬一把長安來的小姐弄丟了,給寨主惹多大的麻煩!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叫人省心!”
夏暖暖也一陣後怕,真要是官家丟了家眷,這責任扣下來,都不知要怎樣才好。
門外,向天扣了三下,江甜橙說:“向天啊,你進來吧。”
夏暖暖頓時雙手護住胸前,小聲埋怨道:“娘啊,你說什麼呢?我、我現在站著,光溜溜的,可什麼都沒穿!”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江甜橙不解,“你是他的人,你一切都是他的。向天至少還願意幫你淋浴,換彆人,早給你吃板子!”
夏暖暖於是不再作聲,母親說的沒錯,向天有權力對她做任何事,以她未來丈夫的名義,以少寨主的名義。
正緊張不安著,向天進來了,江甜橙忙退了出去,隻留他們兩個。
“今天有些晚了,”江甜橙小聲提醒道,“你們,下次也行。”
向天靦腆笑了笑。
夏暖暖什麼話都不敢說,臉紅得不行,她心想他在山上找了這麼久,應該消耗了不少體力,應該不至於待會兒就那什麼。
向天走過去,舀起一勺柚子葉水,替她淋在身上。
“你可嚇死我了。”少年長長舒出一口氣。
夏暖暖心中一陣悸動,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假使方才還有幾分戒備和窘迫,現在一分也沒有了,心中還充滿了愧疚。
“長安來的官,沒有為難你吧?”她不安地問。
“他倒是想為難,也得有這個本事。”向天有點不屑,“誰怕誰還不一定呢,我的夫人若是丟了,那邊也難辭其咎。這事不用你操心,平安回來就好。”
“向天,”夏暖暖心中十分感激,“你真好。”
“我哪兒好?”他故意問。
“哪兒都好。”她感動地答。
“算你識相。”向天笑嘻嘻說著,又舀了幾勺柚子葉水替她淋,然後拿來一塊乾的大毯子,蓋住她,“夜太深了,好好休息。”
錦離那邊就沒那麼幸運。
父親錦鵬飛(溫父)將她狠狠責備一通,大聲罵她:“你是不是還嫌給我惹的麻煩不夠多?是不是還想再害我?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孽障?你怎麼不學學你那些懂事的姐姐妹妹?她們都在為了家族付出和犧牲!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有你這麼一個孽障?早知你一出生,我就該掐死你!”
錦離早已習慣了這些辱罵,此刻她跪在地上,頭頂著茶杯,受父親的訓,但她左耳進右耳出,隻想著一件事:
她存在過,即便她現在破敗了,但她曾經存在過。有人認可過女子與女子之間的相戀,,還為此建了一座小廟,拿香火供奉過庇佑此事的女神,隻是時過境遷,它被人遺忘,甚至被當做妖怪和不吉利。
但曾有神明庇佑過她和她。
錦離心中暖流湧動。
而此時此刻,錦鵬飛連夜給幾個好友寫信,給兒子寫信,給曾經的學生和徒弟寫信,希望能尋個門道。
“這荒蠻的南召終究不是久留之地。”第二日,錦鵬飛對女兒說,“我已找人疏通關係,希望不久後能去好一點的地方。”
錦離有些失落,但想了想,遲早要走,於是她尋出一對雙魚玉佩,決定送夏暖暖一半。
竹林裡,吃過晚飯,涼風習習,夏暖暖帶錦離抓螢火蟲。兩人玩鬨一會兒後,想找個地方歇歇。
“前麵有一座竹樓,是我和向天的秘密之地,”夏暖暖說,“一般人我不告訴她,就連黃悅舞都不知道,但你是長安來的貴客,我決定帶你去看看。”
“既然是秘密之地,向天……不會生氣嗎?”錦離有些不安。
“如果你是男孩子呢,我絕對不會帶你去的,但,你我是好姐妹啊。”她笑得很快樂,“而且,向天才不會那麼小氣。”
竹樓裡,錦離拿出那對玉佩。
“我爹爹找人尋了路子,不久後,我應該就得走了。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她依依不舍卻又無可奈何,“我們一人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