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最近忙著賺錢。
那天宴會上的一個日本軍官看上了他,借著請他當翻譯的理由,經常帶他出入各種高端場合,去各大租界舉辦的舞會和宴席,不斷給他送禮送錢,他拿了禮就去當掉,換做錢,和彆的錢一起存起來。
向天知道這日本人對他圖謀不軌,奈何人家給的錢多,且他能經過這些機會認識很多場麵人,拓展人脈。
法租界的宴會,他談吐流利,展現了自己精通多國語言,認識了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們都願意和他交談。
他品貌端莊,有個司令的女兒看上了他,邀請他一起跳舞,問他是哪家公子,得知他住在偏遠郊區很是意外,又說“在日本人手下做事,哪有在自己國家的人手下做事好啊”,說著要為他牽線。
司令見自己的女兒總是和一個翻譯跳舞,有些好奇,見向天姿態挺拔,眉宇軒昂,便沒先前那麼反感。一舞完畢,司令便找了個機會去和他攀談,順便試試他的人品。
向天說:“久仰久仰,我父親以前也是軍人。”
一番寒暄打聽後,司令竟然知道向青山的名字,可惜他英年早逝,不然必成大器,又誇虎父無犬子。
外交官覺得他能精通多國語言很是了不得,想介紹自己的女兒給他認識。
這裡充滿了機遇,向天心想,銀行家,大買辦,外交官,軍閥,商人……假使能借著他們往上攀登,必能在之後讓暖暖過上好日子。
有一次,向天被日本人帶到酒館,日本軍官在他背後用槍抵著他的頭,向天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日本人又讓他把褲子脫了。
向天一邊解皮帶,一邊餘光往後瞥,瞅見日本人一臉興奮拿著鞭子過來,他立刻狠狠一抽皮帶,風聲頓起,把那日本軍官抽倒在地,他奪過鞭子,把那日本人反手綁起來。
“他媽的!老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拿槍抵著頭。”他狠狠一腳把那軍官踢到在地,踩著他的肩膀,惡狠狠道。
“你奶奶的!”向天罵道,“敢打你向爺爺的主意,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於是打了他一頓,疼得那軍官在地上連連哀嚎。
向天撿起地上的槍,仔細研究把玩著,笑了笑:“德國貨?確實比以前的先進多了,你向爺爺我七歲就開始玩槍,真當我是吃素的?”上膛,扣扳機,對準那軍官的腦袋。
那軍官先是罵罵咧咧,後來哀聲求饒,向天並不理會,用槍抵著他腦袋捉弄了他一會兒,然後把子彈全部取出來,扔到窗子外麵。
他嘖了一聲,拍了拍軍官的臉,滿目殺氣,竟讓對方驚悚不已,他重新扣上皮帶,推門出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出了酒館,又發現自己又被跟蹤。真煩人。
起因是他之前接了份活,翻譯了一份俄文資料。裡麵是俄國一些革命家寫的布爾什維克主義的一些東西 ,還有一封加密的信。
讓他翻譯的劉老頭明顯不知道這是什麼,隻當是一本什麼書,他本想找情報局的翻譯,但那邊忙不過來,上頭又急著要這東西,沒辦法,找了向天。
這是一封被截獲的信,一個俄國老外寄給一個教書先生的,向天並不想卷入任何事,但這份工作有錢拿,於是他翻譯了文件,但不翻譯那封內有乾坤的加密信,隻照字麵翻譯,是一首寫森林裡布穀鳥的童話詩。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拿了錢就走,還問劉老頭有彆的活沒,缺錢用。
翻譯好的文件交上去後,上頭看了,覺得他翻譯得熱血澎湃,感人至深,文字極其具有煽動性,喚起了人民群眾抗日救國、愛國愛民的情懷,喚起了人們想要反抗不公的決心——於是覺得他極有可能是地下黨,派了人跟蹤他,調查他。
調查到他還給一些雜誌寫過有新思想的一些文章(向天表示我缺錢,隻要有錢,什麼新思想舊思想的文章我都寫),更加認定了這個想法。
最近出了一樁槍殺案,暗殺了一個名聲不好的官員,根據目擊證人的描述,嫌疑犯看上去文質彬彬,二十出頭,個子高,念過書很有涵養,聽得懂日文,那劉老頭也不知怎麼想的,就想把向天抓了當替罪羔羊,但又沒有證據,就派人一直跟蹤他,可把向天鬱悶死了。
一切都是那份資料的錯,向天心想,老子辛辛苦苦連夜幫你們翻譯了那麼厚一遝文件,仔細斟酌用詞,用的可是毛筆手寫,你他媽竟然想滅了我。
於是之後,他又偷偷潛入那邊拿回了那份文件和信,直接投到了本該收信的人的家裡。順便把密文也給譯出來了,還提醒他們,情報局在關注這件事,務必小心。
收件人於是得以收到信,他知道會有俄國來的文獻,本想著收到後自己翻譯,沒想到裡麵直接有了一份譯本,字字振奮人心,頓覺士氣鼓舞,人民有望。
連密信都給破譯了,真了不起。但這封信到底是誰翻譯的,他也不知道。
錦戮在賭場遇到向天,驚訝他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把牌玩得很順溜。
“不是吧,向天!”錦戮忙上前拍他肩膀,“你怎麼來賭了?”
“缺錢。”他答。
“啊這……”錦戮有些於心不忍,忙坐到他旁邊,勸他,“你可彆吃喝嫖賭、夜夜買醉這一套,損的是你自己。你來多久了?”
“也就這幾天吧,有閒錢了就來玩玩。”向天答。
“輸還是贏?”
“當然是贏得多,有時也輸,哪能一直贏。”
“快戒了,趁還沒有癮。”錦戮有些憂心。
“我不會有癮,隻想儘快搞錢。”向天邊答,邊甩出幾張牌,狠狠吸了一口煙。
“其實她未必是那個意思,她吧,可能就是想氣你,然後逼你分開。”錦戮猶豫片刻,告訴他。
向天笑了笑:“就她那點伎倆?你再去問問她,還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