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弦?”司無涯的聲音,儒雅又帶著提醒。
“放心好了,他跑不過我的,”白素弦笑道,“我隻是要讓他徹底死心。”
“小白心智不全,魂魄不齊,她和你的婚姻,我從來不認,隻有我點頭的婚姻,才是真正的、天地神明認可的婚姻。按照我族裡的規矩,男女之間若有意,可以用舞蹈邀請彼此,我若想讓你當我的夫君……”白素弦娓娓道來。
“你會跳舞吸引我,邀請我,讓我與你共舞,然後與你賽跑追逐,”向天望著她,眼中逐漸燃起亮光,“三次,隻要我三次都追上你,就有資格當你的夫君。”
看來又是小白說的。白素弦心想。
這片竹林,他們會在月色美好的時候在竹林裡起舞,玩追逐的遊戲,小白跑得飛快,又刻意停下來等他,逗耍他,假裝自己跑不過他,讓他追上,然後兩人膩膩歪歪。
真頭痛,白素弦隻感到頭痛。這樣的遊戲,她隻和司無涯玩過,樂此不疲。小白卻……
“我可以追上你。”少年堅定道。
仙子笑得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那你就試試看。不過我與你說好,你輸了,就必須徹徹底底放下,永永遠遠不要糾纏我。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都不可以糾纏!”
“如果你輸了呢?”他問。
“我不可能會輸。”她答,“你儘管開條件,但我不會輸。”
“如果你輸了,你就要當我的妻子。”向天望著她,依然很難相信她就是小白,可小白說過,白素弦才是真正的她,隻有白素弦的愛,才是真正的愛,“以白素弦的名義嫁我為妻,生生世世……”
“何必說什麼生生世世?”白素弦打斷他,“一世又一世對著同一個靈魂,不會厭倦嗎?能把一世過好已經不容易,談什麼生生世世?”
“既然你不願意生生世世嫁我為妻,為什麼要我生生世世不再糾纏你?公平點好嗎?”
“你的一生才多少年?我的一生有多少年?你若要公平,那就以我的一生為準。至少在我活著的一生,你輸了,就不可以糾纏我,我輸了,就嫁你為妻。”
“好。”他點點頭,心中燃起了希望,“口說無憑,你可不可以與我賭咒?”
“好。”她心想這人類真是自不量力。
她與他三擊掌賭咒。
向天脫下自己的衣服,把死去的白蛇小心翼翼裹起來,對著天地和女媧娘娘祈禱,心想他拚死也要贏。
不過一個凡人。白素弦穿上了薄如蟬翼的羽衣,勝券在握。
*
仙子起舞,美得醉人心神,卻是在引誘另一個男子,這讓素來心平氣和又君子風度的司無涯有些不悅。
人類少年和仙子一起共舞,她的眼神裡卻隻有戲謔。
白素弦說:“開始!”剛說完,便飛了出去跑一般,迅速消失。
向天在竹林中奔跑起來,風擦著耳邊呼呼作響,她時而在前時而在後,一會兒在左邊一會兒在右邊,讓他暈頭轉向。她故意逗耍他,眼看著就要被追上,就又立刻逃走,笑得迷人又狡詐。
向天覺得自己的肺在燃燒一般,胸口疼得不行,幾次摔倒後又立刻爬起,繼續追著她的身影奔跑。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片山和這片竹林,今夜它卻陌生無比,漫長得仿佛沒有儘頭,他跑了又跑,卻隻是一再被戲耍。
“一次。”白素弦的聲音響起,“你敗了。”
向天頓時慌了神,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滾了幾圈,身上沾滿灰塵和竹葉,手和額頭也被擦傷,細碎的石子紮進血肉裡,他顧不得疼痛,立刻爬起。
不能慌,他對自己說,還有兩次機會。
然而他終究隻是個凡人,鬥不過有仙法的她。
第二次賽跑。
她故意逃到他身後,伸手去搭他的肩膀,他立刻扭過身,眼看就要拽住她的手,她迅速逃走,跑到竹林深處去了。等他在竹林裡暈得團團轉,她又故意跑到他身前,伸出雙手做擁抱的樣子,等他欣喜上前,她狠狠推開了他,看他狠狠跌倒在地後笑得明媚無比,又立刻逃走。
她以此為樂,樂此不疲,花樣百出地捉弄他。
“兩次。”她的聲音清冷無情,“你敗了。”
她不是小白,她絕對不是小白!小白不會這樣無情地戲耍自己。回想往日和小白種種,他悲從中來。向天跑得氣喘籲籲,望著她,眼裡都是恨。
“你隻是個凡人,我不該太為難你,”白素弦說,“所以這次我一動不動,看你能不能追上我。”
她說:“第三次,開始!”
她果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靜靜地等著他來。
他立刻衝過去,就在一切唾手可得時,她飛走了。在羽衣的幫助下,飛到了空中,像一隻輕盈的蝴蝶,又美又不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