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開口。挫敗的撓了撓頭,“她不讓我說,但是自己又總是那樣,我真不放心。”
喬錦歎氣:“我還想求你彆說出去今天的事兒呢!剛才還想著報警作證,讓這家夥坐牢。現在我連看都不想看這人一眼!就算把他繩之以法,彆人會怎麼說我呢?百口莫辯吧!”
唐勁默然不語。這也是他剛才臨時改變主意,帶走喬錦的原因。
“我去問問餘歌吧!”喬錦畢竟是喬錦,拿得起放得下,“她心思細,應該有辦法。”
唐勁連連點頭。
“對了,今天的事,你能不說麼?”從牆上跳下來,喬錦猶豫的看著唐勁。向來跋扈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為難和傷心。
“不會的!”唐勁伸出三根手指頭,“我發誓,絕不說出去。不然——不然就讓我一輩子當和尚!”
喬錦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點笑容,轉身走了。
17.
喬錦不讓唐勁說,但她自己卻一五一十的把經過全告訴了餘歌。
餘歌終於明白那些電影票的來曆了。曆楠遭受侮辱,唐勁想教訓那個人,所以一直在電影院附近跟蹤和觀察那人的活動規律。直到今天喬錦去找他,唐勁突然發現可以讓喬錦做誘餌。餘歌相信,以唐勁的腦子,如果多給他幾分鐘考慮,他一定不會采用這個方案。可一來喬錦出現的太突然,二來關心則亂,這也從側麵證明唐勁心裡有多在乎這件事。
餘歌毫不介意的為唐勁尋找理由,並把自己的分析講給一臉蒼白的喬錦。
喬錦木呆呆的坐著,半天才擦了擦臉說:“合著我就是一冤大頭,自己撞上去了?”
“差不多。運氣實在不好。”
“但是,餘歌事情能解決麼?”
“至少唐勁會往下繼續想辦法,楠楠這種狀態有望早日終結。”
“我這麼做,也等於幫了一把楠楠?”
“沒有你楠楠走不出來。”
喬錦點點頭:“那我心裡好受多了。”
餘歌沒有說話,輕輕的把手放在喬錦手上。喬錦苦笑,卻跟哭一樣。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半大小女孩罷了!
唐勁發現一個難題,如果把壞蛋被教訓的事情說出去,難保不把喬錦供出來;如果不說,曆楠那裡又不好寬慰。
思來想去,唐勁隻好問喬錦怎麼辦?喬錦倒是簡單,直接拽著餘歌去找唐勁。
餘歌又問了一遍來龍去脈,唐勁老實交代完畢,眼巴巴的看著餘歌。
餘歌說:“你就實話實說吧。至於喬錦,你就說是路人甲,反正電影院裡,什麼人都有。以楠楠的心眼兒,想不了那麼多。”
也對啊!唐勁撓撓頭皮,自己最近和那些猴精猴精的人處的時間太長,習慣性的把曆楠也等同了。
餘歌道:“楠楠雖然簡單,但並不遲鈍。我覺得你最近還是少來找楠楠。”
“為什麼?”唐勁一愣,剛剛的喜悅一掃而空。
“我不知道你為競選做了什麼樣的策劃,但是楠楠還沒有成熟到可以協助你的地步,甚至她很抵觸某些必須的讓步。不過,你可以放心。楠楠很聰明,她知道自己的問題,也沒有否定你的意思,她也在努力的調整自己,否則就不會答應和你一起看電影了。我之所以讓你少找她,是希望你能給她一些時間和空間,好好靜一靜。尤其是發生這種事之後。”
唐勁想了一會兒,才悶悶的說:“蕭逸做就沒事,我就不行麼?楠楠連蕭逸喜歡顧華之都不在乎,我不過是拉攏顧華之幫助我競選,她都不能理解麼?”
餘歌沉默著。
唐勁歇了口氣,無可奈何的一聳肩,苦笑道:“我就知道,我始終不如蕭逸!無論我做什麼,都比不上他。”
唐勁拍拍屁股站起來,悶悶的說:“我懂你的意思,讓我想想吧。”插著兜,低著頭,晃著肩膀離開了。
餘歌覺得胳膊被什麼抓住,卻見是喬錦握著自己,有些詫異:“怎麼了?”
喬錦吞吞吐吐,最後才完整的說出來:“我覺得……楠楠……怕是……緩不過來了!”
校慶開始了。
全校張燈結彩。灰頭土臉的鬆樹被冷水衝刷的粲然生輝,腳下凍結的土壤把他們的身姿立的筆直。幾個後勤的老師帶著學生沿著道路檢查數目的情況,順便估算一下年采買新的樹種的事。
有一個圓臉的小老師低聲的抱怨:“養了五六年的樹了,活的好好的,這麼一下子就凍死了,他們於心何忍啊!”
曆楠被秦雪梅強拉出來幫忙。不願意到人多的地方,就撿了沒人願來又臟又累的後勤處幫忙。聽見小老師的話,忍不住抬頭去看這些樹。外麵固然蒼翠鮮綠,可是搖一搖,裡麵就能掉下許多黃色乾枯的鬆針。這樹衝了一個禮拜了,幾乎天天衝。數九寒天,這不是樹,全是冰雕。由裡到外的冰雕。和自己一樣——被毀的。
“曆楠,咱們量下這距離。”小老師遞給曆楠一把尺子。
樹叢的另一側她們看不見的地方就是光鮮亮麗的迎賓大道。此刻鑼鼓喧天,彩旗飄揚,一輛輛豪車平穩的從樹縫間滑過,沒人關心這些植物的生命。
“瞄——”一聲虛弱的叫聲從身後的花叢傳來。曆楠和小老師互相看了看,一定是學校裡的流浪貓。但是這奶聲奶氣的樣子,顯然不是大貓。
沿著聲音扒開樹叢,眼前的景象嚇了她們一跳——簡直是一場浩劫!
一直大貓肚子底下趴著四隻小貓。大貓已經渾身僵硬,細長糾結的毛在吹進來的冷風中一動不動。她被凍住了,然後死掉了。顯然,她死之前,曾經試圖把孩子們都護到身子底下,可是她太瘦了,不能全遮住這些可憐的孩子。四隻小貓有三隻已經沒了呼吸,隻有一隻一邊叫著,一邊舔著媽媽身上冰涼的毛發……
“作孽啊!”小老師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這片地方草木茂盛,是流浪貓狗過冬最喜歡的地方,擋風又擋寒。我早就提醒過他們,澆澆樹就算了,他們不聽,非要用大噴頭從上往下衝,你讓這些小動物去哪兒躲!”
一邊念叨著,小老師一邊伸出帶著手套的手摸著小貓。小貓不大,或許剛剛滿月,瞪著還有點發藍的眼睛,看著小老師和曆楠。
“或許它死了會比較好。”曆楠開口,“死了,就不會傷心,不會發愁了!”
小老師停下手,好像在下什麼決心:“可是,既然活著就要好好活下去!”說完一貓腰,把小貓抱起來。
也許是害怕,也許是凍的,小貓在掌心瑟瑟發抖。
“你叫曆楠是吧,你幫我盯一下,我帶小貓去一趟寵物醫院。”小老師準備翹班。
曆楠攔住她:“一會兒處長要帶著那幫精英參觀校園,這片花園也是個點。您把小貓的家裡人安葬了,在這裡看著。我去把貓送進醫院。我一個學生,目標還小點。”
小老師想了想,點點頭:“那你戴我的手套吧。彆碰她,野貓身上有寄生蟲。注意安全。”
曆楠笑了笑,脫下羽絨服,把小貓包裹起來:“反正這衣服也該淘汰了,送她吧!既然活下來了,那就好好活著。”
小老師看了看縮在羽絨服裡的小貓,又看了看曆楠,終於笑了:“送完貓,你再找件大衣穿上,不急著過來。放心,我不會讓學生會的人知道的。”
曆楠點點頭,抱著貓離開。冷風透過毛衣,貶斥肌骨,懷裡的小東西靜靜的趴著,偶爾動一下,帶著不可思議的生命力。曆楠迎風疾走,心裡像燒了一團火。
既然活著,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事實僅僅是事實,何必增一分減一毫?
好好地活下去,小貓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
校慶對於在校生來說不過是遙遠的禮堂裡一場無關緊要的大會。
下午四點半之後,操場上鍛煉的人漸漸多起來。餘歌沿著四百米跑道像個機器人似的跑著,許波跟在餘歌的身後,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坐在一邊曬太陽的唐勁看不過眼,把許波拉出了跑道:“老兄,妞不是這麼泡的。你看人家餘歌跑的多瀟灑,看你喘的跟老破車似的。哪有半點玉樹臨風的姿態。換了我是女生,笑話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喜歡你!”
許波叉著腰,指著跑遠的餘歌:“我、我就不信了,一個小黃毛丫頭,我、我能趕不上?”
“要說編程的速度,她趕不上你;要說長跑,你還是省省吧!”唐勁怡然的坐下,揪了根狗尾巴草叼著當煙,“根據我的情報,餘歌從小就跟著家裡人長跑,風雨無阻!人家跑了十年了,你呢?”
許波喘過氣來,頹然的坐在地上,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準備過癮。
唐勁斜了他一眼:“餘歌討厭抽煙。”
“你怎麼知道?”
“哼,我是誰!419的女婿啊!”
許波仔細看了看唐勁,乾脆湊近了挨著坐下,討好的遞過煙去:“哥們兒,行個方便?”
唐勁看了看:“咦,你還抽雲煙?有錢啊!”
許波笑了笑,沒吭聲。
唐勁不客氣的把煙收下:“我萬分確鑿的告訴你,餘歌有喜歡的人了,是個軍官。就在咱們學校的隔壁,那個陸軍學院的。”
許波皺起眉頭:“可是那個人不喜歡她。我知道,人家拒絕了。”但是,許波自己對這個說法也不自信,看著唐勁,一臉求證的表情。
唐勁伸出手來。
許波咬了咬牙:“下個月,先欠著。這個月沒錢了。”
“靠,原來你早就有準備啊!”唐勁這才明白:許波是有備而來,揣著禮物就等著自己張口,“幸虧老子聰明,不然被你算計了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學計算機的還是學算計人的?”
許波嘿嘿一笑,依然充滿希望的看著唐勁。
唐勁說:“話是這麼說,但是餘歌一直沒放棄。她和楠楠不一樣,楠楠是止步於暗戀,餘歌從沒想過暗戀,她一直努力的追求人家。明白不?所以,你彆動不動就和我比!我比你有優勢多了。”
許波咧嘴一笑:“這沒啥!女生嘛,就喜歡那種調調的男人。明戀暗戀都一樣,日久見人心,怎麼著也得找個踏踏實實的人。像我這樣的好人,她一定不能錯過!”
唐勁笑著錘了他一拳:“你?也算好人!玩兒蛋去吧!”
許波笑著受了這一拳,看著餘歌充滿活力的奔跑在操場上,忽然覺得不切實際。這是那個安靜的坐在教室裡,一臉沉靜的看書思索的女孩子麼?
那斜眼一瞥的嫵媚,那一板一眼講道理的小教條,還有奔跑時的活力,怎麼能是一個人?
曆楠和那個姓田的小老師一起把小貓從寵物醫院裡帶回她的宿舍,又提供了若乾貓糧和寵物用品,才和小家夥依依不舍的告彆。
田老師笑著說:“她是你救的,你叫曆楠,它就叫小北吧。”
曆楠看了眼洗的白白嫩嫩的小家夥,小東西趴在筐子邊沿瞪著大眼睛咕嚕咕嚕的看著她,忽然瞄的一聲叫了一下。曆楠心裡一暖,好像有根線被絲絲縷縷的牽出來,繞在她和小貓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