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歌收起照片,拎著書包走出宿舍。其實她的腳步並不很重,關門也很輕,她的一切動作都沒有超出正常的範疇。可是厲楠就是感覺到一股勃然的怒氣混合一種說不清的東西,正在餘歌身上蠢蠢欲動,伺機而發!
餘歌走後,喬錦轉身想上床,身子頓了一下,又回頭對秦梅和厲楠說:“沒我什麼事吧?”
厲楠看了看秦梅,秦梅背著手,斜睨著她,反問:“你說呢?”
喬錦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順從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歎了口氣說:“就我個人來說,也沒什麼。我爺爺早就說了,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被人黑一下子難免的。我不像餘歌,總覺得老百姓什麼的都是好人,人都一樣壞,隻有有人沒條件使壞,有人有條件使壞。像那個劉敏霞,她鬥不過王豔飛,被壓的慘兮兮的,好像不是壞人。可是拍我的照片呢,讓她有了使壞的條件,於是她也翻身做主人了。所以,說到底,我自己是不在乎,但我不同情她。”喬錦點點厲楠:“你呀,小公主!一看就是被爹娘保護的太好了。擦擦眼淚吧,世上哪有那麼多可憐人!記住你姐我教給你的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遇事多動動腦子,彆老眼淚汪汪的。”
想不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喬錦居然也這樣有主見,厲楠和秦梅都有點意料之外。
秦梅略一沉吟,問道:“那你同意餘歌這樣做了?”
厲楠也跟著問了一句:“就算她再壞,可毀人名譽讓她退學這樣的結果,似乎太殘忍了吧?”
喬錦撓撓頭:“我也不知道。我爺爺說敢作敢當,就算我們不說,終究會有人說出來。”
“可是王豔飛始終沒說。”秦梅說,“我不相信她不知道。”
喬錦兩手一攤:“那我就不知道了。餘歌要當聖人,蕩滌汙濁,我沒辦法。我就是一普通人,像劉敏霞這樣的人對我來說就是一個符號,她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況且她還傷害了我。我沒有主動追究她就不錯了,乾嘛要去阻止餘歌?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當聖母的!”喬錦看厲楠欲言又止的樣子,歎了口氣對她說:“餘歌有些話說的也對。那個劉敏霞行事作風不夠正派,早點教訓她一下,總比她釀成大錯再出手要好。”
“哼!”秦梅忽然冷笑:“也許她根本不必更壞,隻是因為我們,而不得不壞了呢?”
喬錦忽然怒了:“自己要變壞就變壞,乾嘛沒事總推到彆人身上!窮人多了,人家也沒去賣!退學的多,也沒誰就殺人放火反社會的!她要是那樣的孬種,我還支持餘歌了!早滅了早好!”
說完,喬錦連床也不上了,憤憤的衝進廁所放鬆去了!
厲楠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心裡不得不讚同喬錦那句話:“她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捫心自問,也不過是一時同情心泛濫。可喬錦受傷害的時候,自己不也是義憤填膺,嚷嚷著要查辦真凶麼!這樣看來,自己顯得太沒原則了。若追根究底,逃不過“好玩”兩字罷了!
這些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厲楠給自己找到放手的理由,心情也輕鬆起來。抬頭一看秦梅,正雙目炯炯的瞪著自己,下意識的往後一退,“啊喲”一聲,後腦勺撞倒床架子上。捂著頭眼淚汪汪的看了一眼期待的秦梅,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厲楠跑出宿舍,漫無目的的在校園裡瞎逛。摸摸腦袋,好像真鼓起個大包。想想秦梅的眼神,好像自己是她的獵物似的。
平時宿舍裡要說有主見,那就是餘歌,可這回秦梅的堅持絲毫不下於她。按理說秦梅這種生活條件的,跟劉敏霞實在沒啥共性,她怎麼就那麼同情呢?
摸著後腦勺的包,越摸越大,厲楠忍不住皺起眉頭。要不要去衛生所看看?萬一腦震蕩了呢?想到這裡,厲楠真覺得眼前有點發暈——
欸,好像真暈了。要不怎麼看到蕭逸主動向自己走過來呢?
定睛細看——
“厲楠,總算找到你了。”蕭逸笑眯眯的站在她麵前,一如既往的陽光明媚風度翩翩:“我去你們宿舍找你,秦梅告訴我說你出來了。幸好找到你了,不然我又要折回去讓秦梅帶話了。”
“哦,你找我有事?”厲楠暗暗的上下打量一遍蕭逸,忍不住和唐勁小小的對比了一下。不得不讚歎一聲:還是蕭逸看起來乾淨!轉念一想,又忍不住憤憤:一個男生,拾掇的比女生還乾淨,將來怎麼處?!想到這裡,她又釋然了。
蕭逸當然不知道厲楠心裡的小樓歪向何方,隻是看她二目朦朧,一臉茫然,便自顧自的解釋:“聽說拉閘斷電影響追查黑客的人已經找到了——”
看看厲楠,還是一臉的不知所雲。蕭逸歎了口氣,隻好把話說清楚:“聽說,有人懷疑,是唐勁。”
厲楠一時沒反過味,這兩天她的注意力都在餘歌和劉敏霞身上,對論壇和拉閘的事僅限於八卦愛好的程度。
蕭逸看著厲楠,忍不住追問一句:“你——不介意麼?”
“啊!什麼?”厲楠終於皺起眉頭,發出兩個她自己看來絕對無意義,卻讓蕭逸抓狂的單詞。幸好,緊接著,厲楠終於正常了,尖叫著喊了一聲:“怎麼可能?那個流氓,怎麼可能!”
蕭逸抬頭看天,為什麼他的天空總有烏鴉在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