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攻擊論壇和拉閘兩件事直接在學生中樹立了兩位，或一位，神秘的綠林俠客形象。雖然起因是個彆同學不自重的行為，但由於受損的是學校，驚慌的是校方，習慣於向權威挑戰的學生依然毫不介懷的把二位納入自己的陣營。

男生羨慕，女生傾慕，連厲楠也情不自禁的幻想：這件事可能是唐勁乾的。

相對而言，秦梅比較冷靜：“這事要是被查出來，退學事小，萬一觸犯刑律，那就糟糕了。”

衡量再三，厲楠覺得唐勁那樣圓滑的人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不靠譜”的事。

419宿舍有個共識：那些不肯為喬錦提供幫助的男生，根本不可能參與這件事。所以，即使有彆的宿舍過來打聽喬錦的事情，她們也都信誓旦旦的一口否定。

慢慢的，女生們也都不相信這事兒跟喬錦有關。

接下來的日子，調查似乎沒了動靜。餘歌的注意力完全被劉敏霞吸引，在跟蹤了四天之後，她居然拿到了劉敏霞出入聲色場所，與不同男人出來的照片！

“哈！有這些照片她就死定了！”喬錦看著照片高興的喊。摸了摸下巴，又歎了口氣：“可惜論壇毀了，沒地兒發啊！”

厲楠看了看大家的神色：秦梅神情恍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餘歌的眼睛眯成一條細縫斜睨著那些不堪的照片，喬錦的興奮溢於言表，可厲楠總覺得她沒有表現的那麼興奮。

“就算沒有論壇，照樣可以發。”餘歌冷冷的說：“我們學校周圍難道就沒有學校麼？”

厲楠打了個激靈，這樣怕是更狠！丟人丟到外校去，學校就算想維護也不大可行了。

餘歌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厲楠，似笑非笑的問：“楠楠，你說呢？”

厲楠低下頭，動了動嘴唇，忽然一捅秦梅：“秦梅，你說吧！”

秦梅雙手一攤，“我說？我說這些不該發！”

喬錦一愣，去看餘歌。餘歌一點不意外，神情平靜的看著秦梅，等她解釋。

秦梅轉身去拿自己的ipad，調出一堆照片，全是風景優美的鄉村照片：“看，這些風景照是大一攝影社組織活動時拍下的。後來我無意中聽到，原來是劉敏霞的老家。現在想起來，可能是王豔飛故意組織大家去的。因為那次活動學校很支持，但攝影社有相當一部分人包括劉敏霞都沒有去。我們也並不知道那就是她的老家。這，就是劉家所在的村落。”

秦梅指著一個山坳裡的幾戶人家說：“總共十五戶，沒有一家的房子不漏風的。吃水都要上山挑，也沒有公路通到這裡。我都無法想象，劉敏霞是怎麼考出來的！”

秦梅指著一張背書包放羊的孩子的特寫：“我不知道劉敏霞認不認識她。但是我拍照的時候，她告訴我，書包是以前上學用的，現在不能上學了，隻能背背書包，想一想了。”

說到這裡，秦梅頓住，微微低頭，鼻翼動了動。厲楠扭頭看彆處，眼睛有些濕潤。這樣的故事在現在並不鮮見，可是發生在像厲楠這樣孩子的身邊的並不多。

喬錦張了張嘴巴，看了看餘歌，又看了看秦梅，緩緩的問：“那、那又怎樣？劉敏霞也許是個大地主！”

秦梅苦笑一聲，指著照片：“這些人家，哪個算地主？”

沉默在屋子裡蔓延，漸漸凝成沉重的織網，緊緊的罩住每個人，然後慢慢的收縮。

厲楠動了動肩膀，好像掙紮著要破開什麼似的，長籲一口氣，用很突兀的大聲說：“要是劉敏霞真是從這裡出來的——”她仿佛需要確認一般指著那張美麗卻充滿哀愁與無奈的風景照，“如果是真的，她、她——她的照片會讓她退學。”

誰都沒有說話。

每個人都知道，甚至拿到照片的時候，大家都在為這個已經底定的前途欣喜。所謂打蛇七寸，見血封喉，本是彰顯她們能力的最好時機，現在卻變得那麼難以決定。

甚至，厲楠心裡隱隱有些罪惡感。

秦梅抬起頭看著餘歌說：“餘歌，再找找吧。教訓一下，但那些照片就算了！”

餘歌看看秦梅，又看看喬錦，把自己找到的照片搜集起來，碼好，帶著幾分冷漠說道：“窮也不是出賣自己的理由。敢作敢當，不是我要逼她，是她自己挖的坑。”

秦梅一把摁住餘歌正想收回的手：“可是這樣太殘忍了！你不覺得她其實已經很努力的生活麼？”

餘歌推開秦梅的手：“錯了就是錯了！難道為了掙錢為了讀書，就可以不擇手段，厚顏無恥！你沒看見，她心裡根本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沒有底線！所以，她才能對喬錦做出那種事！你今天放過她，明天她會變本加厲的傷害彆人！活著，固然重要；但做人，不能沒有原則！”她舉起手中的照片：“落在我手裡，算是她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