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嶺!荀嶺!荀嶺...”
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屋的天花板,手邊摸到的是三明治玩偶,枕邊的是早已換了的天藍色手機,回來了嘛?是真的回來了嘛?還是回來了嘛?
桑心用手去觸碰著臉上還沒乾的淚痕,是夢嘛?可是真的好真實,荀嶺是不是還在等我?他發現我不見了會不會找我?沒有了我的他該怎麼辦?他的苦該由誰來陪他受?
無論如何,桑心放不下的依舊是那個名叫荀嶺的男孩,不管在哪裡,桑心的心裡都是他,且隻有著他的存在。
他的命運改變了嘛?他的經曆是不是變得沒那麼苦了?他現在是不是成為了很紅的演員?桑心慌忙的拿起手機,想要上網查關於演員荀嶺的資料,希望他的現狀依舊是那麼的美好,他依舊是影視界那顆閃耀著光芒的星星。
現實這次選擇了手下留情,沒有狠狠的打桑心的臉,荀嶺依舊美麗著,桑心鬆了一口氣,他好便一切都好。
一個紮眼的詞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了熱搜的榜首——荀嶺女友竟在身側陪伴多年。
還放出了圖片,不過沒有正臉,都隻是帶著口罩的側臉,但是有張照片中那雙格外有神的眼睛讓桑心突然意識到,那是何昭昭的眼睛,怪不得在與何昭昭的第一次見麵時,桑心就覺得似曾相識,原來是熟悉在這裡。
在荀嶺身邊陪伴多年的是何昭昭,荀嶺的女朋友是身為經紀人的何昭昭,那桑心算什麼?那些快樂的日子真的全部都是虛幻?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不是她?原來一切都是夢境,假的罷了,罷了,還是成為過去式了。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為2023年11月28日早上8點半,距離桑心看到荀嶺的視頻,隻是過去了短短的八個小時,剛好是適合做一場夢的時間。
可是這個日子又是那般的湊巧,在這之後的一天,將會是一個很特彆很特彆的日子,特彆到桑心閉著眼都能想到一些事情。
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夢醒來了,就算桑心有多麼的不想承認,也不得不屈服於眼前的指向現實的證據。
打了一個電話,桑心想跟主管請長假,出去散散心,結果得到的是來自主管的無情辱罵:“桑心,你算個什麼東西,還請長假?你給公司帶來過什麼利益嘛?你捫心自問,還請長假?愛乾就乾,乾不了就滾蛋!”
接著便是嘟的一聲,主管掛斷了電話,桑心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滾蛋就滾蛋,這破工作誰愛乾誰乾,老子不乾了。
桑心給那個視員工如奴隸的主管發了一句:老娘不乾了!工資打我卡上,要不然後果自負!轉頭便刪了這個並不是什麼好東西的老男人的微信。
一直在被壓榨中倔強生活的桑心,在這一刻似乎不想再那樣活下去了,既然被打壓,被羞辱,被歧視,被不當人,那就將這一切都給毀掉,站起反抗重新開始也未嘗不可。
要知道,這世上本無路,隻是走的人多了,才形成了路,無前路的路,慢慢走,自然就會有方向出來,桑心似乎還在那個夢裡,桑心似乎還是那個夢裡果敢、什麼也不怕的桑心,夢裡的勇氣延續到了現實,其實也挺好的。
收拾收拾行李,桑心準備遠行,或者說是離開,離開這個並不適合她的城市,離開這個讓她慢慢腐爛的地方,離開這個記錄了她所有摸爬滾打事跡的地方,離開她再也不想回到的地方,回到那個她土生土長的地方——成都,去成都尋找到這世間所留存給她的一絲絲溫暖。
在桑心的印象裡,成都是個熱鬨的城市,是個承載她太多太多美好回憶的地方,是她的避風港,是她就算一無所有也能有個依靠的地方,也是她和他相遇的地方,是有著屬於她和他小秘密的地方,是桑心無論如何最終都會落葉歸根想回到的地方。
去成都的路上,桑心坐在動車上,看著窗外一幀一幀如過眼雲煙的風景,很美好,卻也是轉瞬即逝,可是桑心並沒有感到悲傷,而是前所未有的輕鬆,終於,還是回來了。
為了明天那個特殊的日子,他是否也會回來呢?他的身側是否如網上傳的那樣,有著另一個女生的存在呢?他是否會帶著那個名叫何昭昭的女生一起回來呢?在明天那個特彆的日子,一起手牽手的回來。
桑心笑了笑自己,明明都已經那麼明顯了,為什麼還在想呢?是為什麼呢?是放不下夢裡荀嶺對她說的那句我愛你嘛?是久久不能釋懷荀嶺的那一句很愛很愛你。就算是在夢裡,桑心也依舊相信,她也願意為了那一句虛無縹緲的話語去撞南牆,撞的頭破血流也無妨。
隻要見到荀嶺,隻要能見到荀嶺,什麼都不重要了,就算他的身邊早已有了那個叫何昭昭的女生,就算他的身邊不再會留有她的位置,就算他的生命裡早已不需要她的出現,桑心也會想穿過夢境去見他,就像夢裡的那般,隻在他身邊放下厚衣服和奶茶就可以走。
桑心隻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最後的機會,一個讓自己死心的機會,一個如夢境裡那般陪荀嶺賭上一切換取想要的一切的機會。
很巧的是,在同一輛車廂最儘頭的那裡,有著一個個子高大、身材瘦瘦的男生,他身穿洗白了的牛仔褲,厚衣服裡麵是藍色的帶著帽子的衛衣,臉上攤開著一本雜誌,正閉著眼睛休息,簡單樸素的打扮,低調沒有聲張的出行,似乎是在遮掩著什麼,亦或是又在暗示些什麼。
“親愛的旅客,前方即將到站,請要下車的旅客提前做好下車準備。”播音裡開始了播報,桑心到地方了,該下車了,回來了,到家了。
桑心提著就隻有幾件衣服輕飄飄的行李箱,一步一步慢慢的跟在下車的隊伍中,在桑心身後不遠的地方,那個穿著牛仔褲、藍色衛衣的男生也在下車的隊伍中,跟隨著節奏,慢慢的前進。
可是男生和桑心之間的距離,卻是怎麼前進都不會有所改變的,中間等待著的那幾個人不會中途離開,隻會堅持到最後才會離去,就像桑心和荀嶺,在快要到結束時才會分開。
下車了,成都的空氣都是那樣的新鮮,讓桑心放下一切的疲憊,桑心張開雙手,迎接著來自故土的擁抱,雖然在外人看來,這姑娘的腦子指定是哪兒有點毛病,但是桑心不在意,反正她在意的也不再在意她了,就無所畏懼了,就那樣吧。
後麵下車的男生,因行程的匆忙,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在車站停留,但是那樣傻裡傻氣的桑心卻是博得了他的一笑,男生側頭跟身邊眼睛特彆有神的女生打趣:“你看那個女生,還挺可愛的。”
女生順著男生的視線,看到了桑心,臉上卻透露出了滿不相信的神情,隻見女生眉頭皺一皺,便催促著男生要快點去趕下一個通告了,男生在女生的推搡中收回了想要細看的視線,快步前行,消失在了車站的出口處。
所謂沒有好好道彆的人,沒有和氣解決的事,在兜兜轉轉中,在世界這個大圓盤裡,最終都還是會相遇,還是會妥善解決。
該好好道彆的人終究都會好好的道彆,亦或是,出現另一種美好的結果,正因為沒有好好道彆,那就乾脆不要道彆,在來之不易的相遇中好好相遇,好好相處,好好相守。
不論中途是誰走失了方向,還是誰走岔了路口,都不必再計較得失和是非對錯,因為最後的目的地,都將會是那同一個地方,就是還沒好好道彆就分開的充滿悲傷的地點,將悲傷安置妥當,才算圓滿,才算完整,才算完了。
桑心和荀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桑心和荀嶺,便是最好的例子。雙方都帶著對彼此的思念,在冥冥之中,被那根名叫牽掛的東西牽引著,去到同一個地方,兩人再在同一個地方對視,相遇,又是一個新的開始,種子種下,終會開花。
沒在車站逗留很久的桑心,飛快的拉著行李往出口處跑去,像是有人追趕她一般,其實並沒有,隻是桑心的心血來潮,想試一試卸下了枷鎖,迎風飛奔的那種暢快感罷了。
世人視角裡的桑心,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這沒錯,桑心確實是不怎麼清醒的瘋丫頭,桑心引以為傲,不想活的那麼累,這六年活的也真的是夠夠的了。
要是還能像夢裡一般,將幾年前的那個桑心換到現在的情況,沒有工作,沒有愛情,沒有親情,還沒有存款,她真的是會直接焦慮的倒地昏死過去,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但現在的桑心卻是截然不同的心態。
現在的桑心,有著以前都不曾擁有過的許多許多寶貴的東西。
會有工作的,在將來的不久,雖然目前還處於未知的狀態,但桑心依然相信會有那麼一份適合她、並給她帶去快樂的工作,在前方等待著她,在前方是有著這麼一個可能性的存在的。
已經能正視自己對荀嶺的感情了,桑心有著不再選擇逃避的愛情,雖然結局可能不會是那麼的美好,但是追過,愛過,哭過,,痛過,就無憾了,不是嘛?
在成都的某個地方,存在著那麼一個小房子,那是父母留給桑心的,那不正是桑心被親人惦記著,桑心是有著親情作為強大後盾的最好見證嘛?
望著手裡為數不多的存款,好像是該有那麼一點點的焦慮,要不然都對不起那些拚命努力掙錢的人了,對不起就對不起,反正也不欠彆人的,有多少那就花多少吧,桑心笑了笑,沒事兒,還能挺一段日子。
回到了小房子裡,掏出那個可愛的卡通鑰匙,那是爸爸帶著桑心一起去配的,爸爸囑咐桑心想家了就可以回來看看,可是這次卻是桑心第二次回來,第一次回來是爸爸去世的那次,這裡有著桑心和爸爸的所有回憶,是桑心喜歡和習慣的地方,也是自爸爸走後,桑心始終不願回來、敢麵對的地方。
桑心第一次回到小房子的那次,荀嶺是在的,荀嶺那時是陪伴在桑心左右的,那個時候荀嶺身邊的女生還是她,現在卻換了,是呀,都物是人非了,爸爸走了,荀嶺身邊的位置也換了人,桑心身邊也是如初到這個世界時的那般空空如也了。
推開門,有灰隨著門的移動從高處落下來,掉落到桑心的頭發上,桑心又免不了洗頭了,真的是好事多磨。
在社會上各式各樣的經曆已經將桑心打磨成了一個合格的能照顧自己的人,當然,不能算是好好照顧,但是能活著,不至於被餓死或凍死,所以桑心在天黑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個長久沒有人居住過的地方,打造的有了生活的氣息,燈火通明算不上,但是卻是彆有一番的小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