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有修訂) 天命既定(1 / 2)

登庸計·上卷 叁緘 3423 字 9個月前

“一千兩!”

醉琳琅的香脂水粉間,某個聲音從竊竊私語裡跳出。仿佛一道風闖入空山,惹得無儘秋葉,疏疏而落。

一千兩?這是今夜花魁的價錢,可此時,玉台上待人采擷的,是雲中月、天上仙。一千兩是看不起誰?

老鴇以為有人砸場子,剛欲婉言請退,三樓雅間裡那位已經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樓下是聾還是傻?摳著手指數數六和一成嗎?”

一眾帷帽之間,有個穿天青衣裳的姑娘,輕巧地站了起來。她沒帶任何遮掩,就這樣展露在無數目光之中,“黃金與白銀的大小,又當數幾隻手?”

話音落下,在場之人皆是倒吸涼氣。三樓那位,罵得再響亮,也隻能偃旗息鼓。

今晚的“盛筵”——始終漠然無言的紫衣身影,也被驚動了。他孤立在畫閣中央,一雙出塵的眼仿佛堪堪落回人間。他雙肩微動,似是無奈歎息。

老鴇回過神,聲線不自覺發顫。縱使她見過太多人在這裡為/情//欲散儘家財,但這數目依舊令她瞠目咋舌,“您的意思?您可知……可知這數?”

那姑娘向著玉台微微笑起,仿佛是要叫台上之人安心,哪怕這謫仙一樣的公子,未必識她。姑娘手一動,一枚鑲金的青玉印信便在她指尖上打轉。她拋給老鴇,道:“千金換得少年郎,值!”

老鴇接住小印,看清上麵刻入的商號,當下笑開了眼,她高聲道:“黃金千兩!黃金千兩!賀喜齊小姐奪得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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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乾見到他妹妹的時候,簡直要給她跪下了,“我的好妹妹,您可真是夠膽啊,看爹不打死你。”

三天前,齊蔚給家裡留了個口信“有事,不回家”。齊家經商,四處都有鋪子,臨時出遠門是常事。但第二日萬裡錢莊知會齊蔚她爹,有人拿齊蔚的小印提走了一千兩黃金。這消息嚇得齊魯連吃好幾顆護心丹。

先是以為齊蔚被歹徒綁了,可夙州沸沸揚揚地傳起一陣“風流窟裡千金郎”的流言,其中明晃晃指著“齊商好女”。加上店裡的夥計戰戰兢兢地說,小姐昨夜的確往醉琳琅去了,齊魯險些背過氣去。

叫人滿城找了三天,齊乾卻在家門口逮到了鬼鬼祟祟的傻妹妹,胸口一股氣差點給他也悶暈了。

齊蔚探頭看了一眼家裡邊,幾個常駐的夥計都不在,恐怕是出去去找她了。她拍了拍屁股,那明顯比平時敦厚不少,“這次墊了三層,應該沒事。”

“你……”齊乾揪了她一撮頭發,抬手,卻還是打不下去。他這個妹妹想一出是一出,他永遠拿她沒辦法。

齊蔚看哥哥的神色,便知他這關是過了,頓時有了氣焰。擋開齊乾的手,凶道:“還不是怪你?”

齊乾差點一腳踹她屁股上,“是我讓你幾日幾夜不歸?還是我借你的膽用金子買男人?”

“要不是你逛青樓,我能替嫂嫂去捉你?我能撞見賣男人?”齊蔚在哥哥這,向來是理不直氣也壯,“你說,是不是怪你?”

“我那是去青樓談生意!”

“你談生意非得去青樓?茶館、瓦肆,配不上你?”

齊乾沒法跟她講道理,“怪我、都怪我,什麼黑鍋給老哥背就準沒錯。”

“那你要不要幫我?”齊蔚笑嘻嘻地湊在他眼前。

齊乾看著她那一閃一閃的眼眸,歎道:“哥也沒法子呐,爹這回是真被你氣著了……要不,你去把冬天的襖子穿上?好歹少疼幾分。”

於是,齊蔚真回房裹了兩件襖子再去見她爹。在他門口站了半天。幾近熱暈時,她爹終於讓她滾進去了。

齊蔚進門看見一整套私刑用的器具擺在桌上,立馬滑跪,抱著她爹的腿喊:“爹爹,蔚蔚錯了。”

“你沒錯,都是我養錯了。”齊魯咬牙切齒,隨手拿起一條鞭子抽在地上。

齊蔚聽得那啪的一聲響,挪了挪膝蓋,想離遠些,“爹,我以後定然好好跟著你經商,給咱家賺更多錢。”

齊魯一鞭子打在她後背,“一千兩黃金!黃金!你老子二十兩銀子起家,十年才攢出一千兩黃金!”

齊蔚動了動,背上酥麻,但不疼,還好穿得厚,“爹爹,這隻是你過去的十年,咱還有下一個十年,兩個十年,很多很多的十年。”

“狡辯數你最會!”齊魯又抽了一鞭子上去。

鞭子蹭了耳廓,有點疼,齊蔚捂著耳朵,道:“爹,你不是說家產我跟哥哥一人一半嗎?當你提前給我嫁妝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