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裡有一蝶黃灑金箋,看到上麵的話,楚明漪心裡覺得此時窗外正長夏碧江瀲灩,波光粼粼。
原來這是他親手所雕,還有這細致的芙蓉花,他說極為相稱。
“小姐”,照燭看著楚明漪沉醉的笑,恍然大悟,“你和齊向衍不對勁!你倆是不是……居然不告訴我,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我竟然才發現。小姐,你偏心,你不愛我了!”
“沒有啦,你彆急,隻是前不久互表心意了而已,還沒有許下承諾,更沒有在一起,不過,我現在想立刻告訴他,餘生就與他共度。”
“小姐,我不管,你在哪我在哪,以後你要是嫁到他家,一定要把我帶過去,有我在,定不會讓你受欺負。”
楚明漪拉著照燭的手笑出聲來,“好,我也與你不分開,行了吧。”
她連夜找出之前為齊向衍畫下的月下謫仙圖,照燭驚呼,“小姐,你什麼時候畫的,把這齊向衍畫得這般好看,你是對他蓄謀已久了吧?”
“哪有,那叫天配佳緣,一見如故再見生情,心心相印,情投意合。”
次日約見,照燭一見到齊向衍便毫不留情地開口,“你真是厲害,我們小姐這麼精明能乾的人都被你哄到手。”
齊向衍一頭霧水不明所以,茫然地看著楚明漪。
隻聽她淺笑如鈴,將畫平鋪在桌麵,“這是我之前畫的你,好看麼?”
齊向衍看去,畫上的人在月下撫琴,上綴有幾點曇花,驚才風逸,閒然自得,“好看,我竟不知你何時畫了我。”
楚明漪抬頭,眼神堅定地看著他,“在我心動的那刻。”
“明漪”,齊向衍走近了她,寬厚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你……”
眼前的女子揚起笑臉,眸如繁星,“餘生,我願與你一起。我相信你是值得依靠的人,前路有你,我無憂亦無懼。若有風吹雨打,我也能為你遮風為你撐傘,隻要我們一起,沒有什麼難路是走不了的。”
一旁的照燭看著這一幕,雙手搓著胳膊走出院外,貼心地關上院門,小聲嘀咕,“酸死了,真不知道小姐還能這麼肉麻。”
楚明漪被齊向衍擁入懷中,不想卻被什麼硌到,伸手在他衣襟摸了摸,“咦,是什麼?”
齊向衍從頸間拉出一個吊墜,正是那靈兔望月玉墜。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前,也有這樣的一個,是齊向衍送給她的生辰禮,怎麼有兩個?
“這本是一對,你我各一個……”齊向衍目光灼灼地低頭看著楚明漪,這輪明月現在近在咫尺,被他抱著,是獨屬於他的榮光。
“隻可惜,這次我爹去邊境時間太急,不然好歹先去你家提了親,也不知道楚大人對你的婚事是什麼想法。如今在朝堂上,楚大人分明是太子黨的,二皇子處處針對他,眼中可見憎恨,不知楚大人何時得罪過二皇子。若是他有意與皇家結親,那可怎麼辦?”
楚明漪聽了這話,隻隱隱感覺楚逮止怕不是一直在暗中為以前的八皇子現在的太子做事籌謀,引得大皇子二皇子相爭而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
“彆擔心,他雖是我爹,但彆忘了祖母可是向著我的,她老人家會為我說話的。即使最後他的選擇讓我不滿意,我也有辦法不走那條路。”
楚明漪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但楚逮止一定會把她當成工具來為自己牟利,焦慮無益,隻能見招拆招。
“對了,我以後,可以叫你阿衍嘛?”楚明漪的抬起臉看著他,輕風吹過齊向衍的鬢發,拂過她的臉頰,正巧齊向衍此時低頭,那溫潤的唇恰恰熨帖著少女光潔柔嫩的額頭,驚起兩人心裡圈圈的漣漪。
齊向衍一陣緊張,扭開了頭,“當,當然可以,你喜歡怎樣叫我都可以的。”
少女泠然的笑聲響起,忽然又隻聽她暖暖的氣音在耳畔廝磨,“那你以後私下叫我其微好不好呀,我喜歡這個名字。”
這是她真實的本名,楚明漪想能與他像更真實的戀人。
“其,其微”,齊向衍略微低沉的聲音在唇齒間輾轉而出,風動鬆濤不過如是。
這天開始,齊向衍和楚明漪更是常常出雙入對,如影隨形,無論是她喬裝也好,女裝也罷。
這日,從進了邀月樓,齊向衍便處處找時機向蕭溯宣示。不是牽著楚明漪的手在他麵前晃,就是貼心地為楚明漪整理額前的碎發,喂她吃糕點。
不明所以的楚明漪絲毫未注意到兩個男人之間看不見的硝煙,隻顧著和照燭在樓梯上一起看大廳的鐘予彈琴。
而包間內的齊向衍和蕭溯嚴肅對望著,一聲哼笑打破了此時的寂靜,蕭溯彆有深意道:“還是齊兄抓住了可乘之機啊,若是前段日子我未回家,此時恐怕結果也未明。齊兄可得謹慎點,以後彆讓我鑽了空子,感情的事誰也說不好。”
齊向衍語氣冷厲,“怕是蕭兄一輩子也沒這個機會了。”
鐘予後麵隨楚明漪一起上來進了包間,針鋒相對的氣氛在他們推門的瞬間被打破。
楚明漪給大家嘗了嘗秘製熱乾麵,香濃的芝麻醬、厚切的牛肉片、爽脆的小菜,就這麼一拌,滿屋飄香,幾人讚不絕口,當然又添進了邀月樓的菜單。
初夏,皇上為討皇後歡心,決定辦賞花宴,可見皇帝對她的專寵無以複加。
楚明漪聽街頭巷尾的傳聞說起當年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在外狩獵受傷,便是丞相家的女兒相救,郎情妾意,而後卻並未納入府中,直到皇上登基才一紙詔書昭告天下封為淑妃。
這些年,皇帝於政無功,邊境戰事不斷,軍需不足,大多時候都是靠寓兵於農來解決溫飽。南方水患的時候,餓殍滿地,橋梁衝垮,磚石儘皆次品,賑災糧款卻遲遲用不到百姓身上。蝗災的時候,滿朝想不出有用的主意,莊稼損毀,顆粒無收,很多人拖家帶口背井離鄉去逃荒。
但凡一出事,皇帝隻知道派人來甩出責任,若事情不利,隻會革職查辦來堵住悠悠之口,待事情平息,又會悄無聲息將獲罪官員換個法子繼續任用,絲毫未起到任何解決問題的作用。
而他隻顧奢靡享樂,縱情聲色,如今更是為了追求長生不斷尋找能人異士,為他煉丹祈福,到頭來還不是會被一幫騙子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
一朝風氣不正,從上至下隻顧名利,以權謀私,絲毫未把百姓放在心上,這樣的平靜還能持續多久?
如今還要辦賞花宴,這筆錢夠接濟多少受災的地方了。楚明漪對他們魏家人十分無語,可她自己的能力也有限,隻能請蕭溯的商隊一起送物資到受災的地方,到底也是杯水車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