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 賞花會在皇家園林舉辦,正值盛夏……(2 / 2)

老夫人一心想讓楚府和和睦睦的,希望楚明漪有個幸福美滿的一生,可竟到了需要決裂的地步麼?

平時楚逮止如何對楚明漪,老夫人也都看在眼裡,對這個兒子,她也有諸多不滿意,可孩子成家立業,自己也無法乾涉太多。

老夫人沉了沉心,若是在楚家護不住楚明漪,真到了必須選擇的那一天,她想,定要護著這個寶貝孫女,可能楚逮止不需要她這個娘了,可她的小明漪需要她。

“明漪啊,祖母聽你的,如果你確實在這個家生活不下去,那也帶著祖母走吧。你可以不要你爹,但是你萬萬不能不要祖母。”

“祖母”,楚明漪把頭埋在她懷裡,眼淚簌簌流下來,濡濕了老夫人的衣衫,卻忍下情緒語氣平緩道:“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祖母,明漪要永遠和您在一起。”

接到齊向衍的傳信,楚明漪擔心他過於憂心,於是弱化了與楚逮止的衝突,隻道一切安好,隻是近日被禁足無法外出,而婚事也隻能從長計議。

楚明漪現在被護衛守著門,行動不自由,她隻能安分段時日,打消護衛的戒備。為了邀月樓和得月樓能源源不斷出新品,楚明漪冥思苦想兩天,寫寫畫畫了兩本冊子,讓照燭送去給了蕭溯。

照燭除了幫楚明漪跑腿外,還忙著按楚明漪的心意去收拾買下的幾處房子,齊向衍也派人幫忙,采買物品、打製家具、種花移樹,不出幾天那些房子均達到可以直接入住的程度。

深秋的一天,楚明漪讓照燭裝扮成她的樣子,留在府中掩人耳目,而楚明漪自己換上照燭的打扮,輕而易舉地從護衛中間穿過,成功地出了院子。

大街上喧鬨不已,人們交頭接耳,表情凝重。

楚明漪悄悄湊近幾個人,聽著他們在談論些什麼。可沒聽幾句,她霎時驚得白了臉,戰無不勝的齊將軍竟到了兵困糧絕的地步。明明是接旨守西境,阻擋仆延人來犯,可這次幾次三番挑釁的竟是毫不接壤的西南邊陲小國渠卮國。

可在人們口中不堪一擊的渠卮國居然能困住赫赫有名的齊審言,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楚明漪一時思緒有些混亂,阿衍,阿衍怎麼辦?她來不及多想,徑直跑去將軍府。

此時,齊將軍府上已忙作一團,下人們腳不沾地,楚明漪截住老管家越叔,詢問他齊向衍在哪裡。

“楚小姐,您也知道了?公子在書房,你去那找他吧,哎,他即刻就要出發了。”

楚明漪惴惴不安,想必戰場的境地阿衍會更清楚一些,即刻便要出發,定是凶險至極。

“阿衍。”

隻見齊向衍從書簡中抬起頭來,憔悴的臉上露出一分苦笑,“明漪……”他慢慢走到楚明漪身邊。

不想隻幾日,他竟如此消瘦了。楚明漪的手撫上他的臉,“阿衍,你是要去西境找齊將軍麼?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齊將軍會沒事的,你要顧好身子才是。”

齊向衍與她簡要說了接到的傳信,原來,幾日前齊將軍收到密報,仆延人將偷襲信國索弗城,他便率軍趕往馳援。沒想到仆延人非但沒來,反倒是得知渠卮精兵借道偷襲軍營。

心急如焚的齊將軍立馬返回,可卻在馳裕關外受到仆延遊兵的偷襲,浴血搏殺將其剿滅後,關內卻埋伏著已長驅直入喬裝成平民的渠卮精銳。知道雙方身份為時已晚,齊將軍也未曾想到一向敵對的仆延國和渠卮國,為何此番攜手,一個佯攻,一個實戰。

如今渠卮以城中百姓相要挾,逼齊將軍就範,已陷入城中的齊將軍正試圖逐一擊破,重新奪回馳裕關的掌控。

楚明漪一時愁緒上心頭,山窮水儘,齊將軍還能支撐幾天?若是敵人以百姓的生命來威脅,他定會以身犯險。最可恨的是那封密報,定是齊將軍十分信賴之人送來的才會如此不設防。

齊向衍宛若無力地靠在楚明漪的肩頭,“朝廷隻道已快馬加鞭令臨城的一營前去相助,若是知道渠卮的意圖倒也好說,無論割地、賠償,隻要他們提要求,就不會趕儘殺絕,尚有轉圜的餘地。可現在他們一無所求,我……”

“彆慌彆亂,齊將軍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我們都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應對的。我等你回來……”楚明漪拍了拍他的背,而後扶起他,將一物放到齊向衍的手心,“這是我之前去寺廟求的平安符,保佑你和齊將軍平安歸來,你,一定要小心呀。”

“好”,齊向衍的眼眶變得通紅,輕輕俯身在楚明漪的額頭烙印下一個滾燙的吻,“等我回來。”

自齊向衍去西境,楚明漪終日燒香拜佛,以前彆無所求故不信鬼神,如今深有期許而虔誠至極,若是能在縷縷檀香和篤篤木魚中天從人願,那便不是徒勞。

楚明漪這半月來竟真的從未踏出府外一步,不敢去街上,怕人們的竊竊私語傳來不好的消息,可她又迫切地想知道關於齊向衍的動向。

可沒想到,照燭跌跌撞撞跑來告訴她的竟是齊將軍的死訊,齊向衍扶柩而回。

靈柩入城那日,全城縞素,百姓身著麻衣,沉默地立於道路兩側。

人群中不知是誰先帶著哭腔喊了一聲“齊將軍”,久久壓抑的氛圍徹底被打破,哭聲、喊聲不絕於耳,充斥在這片灰蒙蒙的天空。

齊家世代忠烈,征戰邊疆,馬足龍沙,信國的守護神齊將軍如今卻倒下了,倒在了始料未及的偷襲裡,倒在了居心叵測的算計中。

百姓不言,卻隱隱有猜測,為何陡然生變?為何戰無所求?為何危亡之際尚存,承平之時而殞?難道功高蓋主便不為所容麼?

突如其來的,雪飄如絮,紛紛揚揚。

齊向衍目光空洞,恍若行屍,對外界的景象聲音無感無覺,仿佛陷入夢魘。

楚明漪被人群阻隔著,吃力地踮起腳,目光遠遠地追隨齊向衍的身影,心揪著生疼,

看著失魂落魄的齊向衍,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滿腹的說辭都難以開口。可楚明漪隻想陪著他,讓他不至於孤身一人來麵對這遭。

楚明漪跟在隊伍最末去了齊府,越叔雙眼淚光爍爍,看見她來止不住的歎息,“公子是個可憐人呐”,隨後引她向裡走,在書房前,側身而立,“楚小姐,公子他,唉……”

緩緩推開書房的門,楚明漪隻覺一片幽暗,依稀可見地上坐著一個孑然的身影。

“阿衍”,楚明漪輕喚著他,慢慢走過去,蹲下身來,環抱著他,發現齊向衍渾身如冰窖般寒涼。

“我爹走了,從此我沒有爹了”,齊向衍聲音哽咽沙啞,“我是不是災星,從小娘就不在了,如今,爹也……”

“不,你當然不是災星,這些都不是你的錯,隻怪世道無常,人心難測。”

楚明漪將他的頭扶靠在自己的肩上,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臂,試圖傳遞一些溫暖,“阿衍,我會永遠陪著你的,振作起來吧,齊將軍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阿衍,此事這般蹊蹺,我們還要一起去查真相呢。”

“好”,齊向衍長歎一聲。

楚明漪扶著他撐起身站了起來,卷起窗牖的竹簾,點燃燭火。

一刹那,室中湧入了光,帶來了些許暖意。借著昏黃的光影,楚明漪看見他眼中布滿了血絲,原本豐盈的臉變得瘦削,眉骨下多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楚明漪擁著他,摸上那道傷疤,“還有哪裡受傷了麼?”

齊向衍隻是搖搖頭。

楚明漪擔心他的身體,做了清粥小菜,哄著他吃下一些。

一直到夜深,楚明漪才回家,幸而楚逮止尚未回府,也無人找她。

次日一大早,楚明漪又用老法子溜出來去了齊府,剛為他做好早餐,便聽前廳一陣喧鬨。

原來是宮裡太監來宣旨,她躲在拐角藏好,不讓人發現。

此番,皇上收回了兵權,追諡齊將軍為“忠侯”,齊向衍即為世子,待守孝期過,便可承襲爵位。

尖聲尖氣的太監讀完聖旨,眉目一挑,“齊世子,還不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