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書包隨意的甩在地上,何一楠終於可以輕輕鬆鬆的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了,這一天的經曆也算是何一楠最近幾年平靜的生活裡最雞飛狗跳的一次了,受傷,請家長,找到了一些丟失的東西,媽媽反常的關心。
這些,在何一楠看來,也算是戲劇性的一天了。
何一楠的餘光好像看到了些什麼,桌子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東西,何一楠伸手將那個小盒子拿到眼前,原來是燙傷膏。
是對治療燙傷有好處的藥,這是媽媽放在桌子上的吧,可是為什麼呢?何一楠的感覺就像是身上空了的那一塊兒,突然有一個異物進入到了空的地方,想要強行的融合。
可是,兩個根本不匹配的東西是不會真正的成為一體的,何一楠是知道的,在這一刻,何一楠好像感覺到了來自媽媽的愛。
那是遲到的愛,或者說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愛,是不言語的愛,可是過了時辰的愛何一楠好像是不需要的,就算那燙傷膏是對何一楠手臂上的傷口有益的,可是好像不重要了。
一個正常的家長在聽到自己的孩子在學校被燙傷後,應該是怎樣的神情來麵對孩子,應該是怎樣的步伐來到學校,在聽到事情的原委後又應該是怎樣的語氣,怎樣的態度去應對...
這些,就算何一楠是沒有見識過的,至少在自己媽媽身上是沒有看到的,但是,在彆的家長身上,何一楠是有過一一的看到的,是隔著許多也能感受到的愛,那些擔憂、著急、流淚、質問好像都是有的。
可是,這次在自己媽媽的身上,何一楠什麼也沒感受到,哪怕是假意的維護也沒有,更不用說去糾責了。
說實話,如果這次媽媽沒有給這個燙傷膏,何一楠還覺得事情也就那樣,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早就習以為常了,可是就是有這麼一個小的東西的出現,讓何一楠的感覺突然變得強烈了起來,仿佛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都湧了上來。
燙傷膏就像是何一楠情緒的開關,開關已經被打開了,何一楠隻有被吞噬的份兒,那是何一楠控製不住的情感,那是何一楠這些年所有的情緒。
火山要爆發,這是控製不住的,大海要奔騰,小溪隻有聽從的份兒,何一楠第一次覺得除了媽媽外,自己也是多麼的可怕。
何一楠第一次害怕自己了,害怕那個控製不住的自己。
那天晚上,何一楠將自己關進衣櫃裡,用衣服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臉,因為隻有這樣,哭聲才能不傳入媽媽和爸爸的耳朵裡,倘若事情鬨大了,對何一楠而言,那將又會是一場大的災難。
也可能換得到的是媽媽另一份柔情,但是,何一楠知道,那些是假的,那些都是假的,就算披著羊皮的狼外表是有多麼的溫順,但並不能改變其本質是狼的實質,表現再好又如何,裡麵的實質才是能不能活到最後的本錢。
何一楠屋裡的台燈在那一晚始終都沒有關上,那燈光好像就像何一楠心中最後的一盞光,始終不會熄,因為有人在為其保駕護航。
樓下的樹下有個人影,在那裡呆了很久很久,他望著三樓還有著隱約燈光的窗戶也望了很久,似乎那裡是他喜歡的地方。
三樓的燈光仿佛也是樓下人影心中沒有熄滅的光。
一盞普普通通的燈,有時候卻是一個人活下去的希望,有時候是另一個人心中的一塊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