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台閣與山林,愛爾豈惟千畝陰。
未出土時便有節,及淩雲處尚虛心。
葛陂始與龍俱化,嶰穀聊同鳳一吟。
月朗風清良夜永,可憐王子獨知音。
一片茂密的竹林當中,空穀幽靜之處,一白衣少年躺於半人之高的巨石之上.此人白衣勝雪,五官俊美,兩彎微往上挑的劍眉不濃不淡,狹長的鳳目微閉,濃密微翹的睫毛更增添了它的美,光滑挺直的鼻梁下一張淡色光潤的薄唇.如墨長發隨意用白色發帶束起散於身下.幾縷斑駁的陽光穿過竹林灑在此人身上,更添加幾分縹緲之感.此景如夢如幻,美的似踏入仙境,以為那正小寐之人便是仙人一般.
驀然竹林之中隱隱傳來腳步之聲正向這方走來。石榻上白衣少年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似是有轉醒的跡象。
“公子,公子……!”一老漢從遠處急步走來。
“徐伯有何事?”白衣少年睜開雙眸,起身坐於石上,一頭如墨長發自然垂下,直至腰間。如若有旁人在此,定然會哀歎可惜。如此風華絕代之人,竟然是一位盲者。可憐那絕世無雙的美目竟無一絲神采。
徐伯站定後待緩下一口氣道:“公子怎麼又一人來到這竹林深處?這裡常有毒蛇出沒,公子眼睛不便,若遇到什麼危險可如何是好?”略顯蒼老的聲音中帶著幾許無奈與責備,最多的還是關懷。
這樣的事發生不是一次了,這天人般的孩子怎麼就是不聽勸呢?采藥回來發現人又不見了,便急匆匆的找來,果然在這裡小憩。
“無礙!一兩條小蛇還傷不到我,徐伯不必但心”白衣少年神情淡然地說道,並未將徐伯之言放在心上。
“唉……”聽了白衣少年的話後徐伯低頭哀歎一聲,其中能聽出幾分無奈。轉爾似乎想起了什麼,抬起頭麵露喜色的道:“公子,今天山上遇到一位采藥的大夫,相談之下方知是玉城有名的神醫呀!這時我已經請到家中,公子快隨我回家讓那位神醫好好看看,說不定能治好公子的眼睛呢!”
…………
“——這眼睛不治也罷。”白衣少年劍眉微蹙,似有不奈。
白衣少年回想起這半年種種,自從被好心的徐家夫婦二人救起也看了不少大夫,因為不喜他人碰觸,所以相當不願接受大夫的把脈。除此之外還要忍受另人作嘔的湯藥,病情卻也不見一點起色。本就是淡漠好靜的性子已經沒有多少耐性,如今早被磨的一點不剩。
“這可萬萬不可,那怕有一線希望,公子也要一試,病還是早治早好,若拖的太久,恐病情加重就更不好醫治了!”徐伯急切的規勸。
“…………”
白衣少年並未言語,靜靜的坐於石上。如墨的青絲隨清風微微起伏,空洞的雙眼望向竹林深處,沉靜淡漠的好似不是這世上之人一般。
為何如此淡莫?為何如此不在乎?他還是個孩子呀!失去了眼睛,下半生他該如何過活。如此出色的人兒,怎麼可以看不見?徐伯又一次哀歎一聲似是惋惜似是憐憫。
白衣少年沉默了少許,似乎在思考什麼。“……罷了!我隨你去便是。”清冷的聲音響起,隨即便要起身站起,徐伯見此便馬上前去攙扶,待站定後白衣少年將長發置於身後,整理了一下微微淩亂的衣衫。和徐伯一起緩步地向竹林不遠處的房舍走去。
房舍建在深山竹林之中,白牆紅瓦,到也顯的詩情畫意。一進入大門便是庭院,庭院之中種著些許竹子,竹子兩旁便放了幾個假石,簡單卻也不失雅致。北邊是三間客房,西邊廂房兩間,東邊便是客廳。待進入客廳後,便見廳中坐這一男子身穿玄色長衫,相貌平凡卻有一雙異常幽亮的雙眼,目光深邃。旁邊站著一老婦,兩人似在說些什麼。這時老婦見徐伯和白衣少年進門便迎了過去。
“公子可算來了,這位是安大夫。可是這玉城有名的神醫呀!”老婦喜笑顏開,邊說邊對一旁的玄衣男子施禮,爾後轉頭又看向白衣少年道:“公子這眼睛可終於有希望了。”
這位老婦便是徐伯的妻子。
“神醫不敢當,隻不過是行醫多年罷了!”玄衣男子起身還禮,然後便打諒起這位白衣少年。
安大夫頓時眼前一亮,且不說此年輕少年相貌出眾,堪稱絕顏。單憑這氣質也隱隱透露出一些清冷和高貴,就是這一雙無神空洞的眼睛不知折了他多少風華。此等出眾之人怎麼會在這深山野林之中?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