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縊鬼(七) 突然感覺空蕩蕩的。……(1 / 2)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一行人終於到了千巷坊。

三人站在巷坊門口,整整齊齊地抬頭看。

千巷坊看起來頗為陳舊破爛,巷子口上的木製牌匾已經被風雨侵蝕得不成樣子了,隻能勉強看出一個千字,巷子裡長而深,沒有石板,是泥土踩踏出來的路,兩側房屋低矮,零星幾個褪色的紅燈籠屋掛在屋簷下。

這裡像是一個臟亂的城中村。

巷子兩邊都是低矮的瓦房,窄窄的通道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偶爾有穿著打補丁的男女老少穿行而過。

越往裡走,通道就越狹窄,分叉路口就也越多,縱橫交錯,紛繁複雜,完美契合千巷坊這個名字。

危險和臟亂的氣息愈發濃重,老鼠和蟲子滿地亂竄,地麵的坑窪裡滿是汙水,幾個流裡流氣的地痞流氓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三個衣著不凡的人,觸及到他們身上帶的佩劍,才撇撇嘴,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李月楚提著裙子,兔子似的左閃右跳。

少女腳下踩著一雙繡鞋,質地棉軟,鞋麵上綻開著朵朵栩栩如生的桃花,很是好看,弄臟了實在是有些不舍得。

洛觀嶼耳邊回響著蹦來蹦去的聲音,那噠噠聲響如同失眠時的魔咒,每一跳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弦上,刺得人太陽穴發痛。

李月楚躲汙水坑太專注,一時竟沒注意到前方的人停下了腳步,就這麼刹車不及地撞了上去。

李月楚唉喲一聲,捂住撞得生疼的鼻子。

她聲一出,走在最前麵的沈翎停了下來,沈翎出聲問:“怎麼了?”

李月楚眼角微濕,泛著生理性的淚光,一邊不解地抬頭看罪魁禍首,一邊回她:“沒事兒,腳滑了一下。”

洛觀嶼的目光在她乾淨的繡鞋上停了一瞬,眉眼彎出一個弧度,“三小姐,路不好走,你小心些。”

這廝有這麼好心?

李月楚目光懷疑地看向他,嘴上卻說的客氣:“謝謝洛公子關心。”

沈翎低頭看著手中謝扶淵給的千巷坊布局圖,指了指前方,道:“三小姐且再忍忍,已經不遠了。”

李月楚嗯了一聲,沒過多耽擱,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她像之前一樣,儘量避開臟汙的地方。

路中間有一個凹陷的坑窪,裡麵蓄積了黑乎乎的臟水,她提著裙子小心翼翼繞到左邊。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一顆石子忽然掉進坑裡,黑色的水花飛濺,泥點子迅速攀上了精致的繡鞋和乾淨的裙擺上。

李月楚愣住,有些欲哭無淚,她一路謹慎,居然還是功虧一簣。

洛觀嶼走在前麵,腰間掛著那把銀光閃閃的長劍,那顆石子似乎是附在了他的鞋底,抬腳時借著力道飛過來的。

她自認倒黴,總不能去怪人家的無意之舉吧?

李月楚自我安慰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回家洗洗就乾淨了,而且反正都臟了,走路就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

“你們是……?”

陳舊的木門錯開一條縫隙,青年探出半個身子,天邊的火燒雲將他溫潤如玉的麵孔襯托得更加柔和。

沈翎禮貌詢問:“請問這裡是薛琅,薛夫子家嗎?”

“我就是薛琅。” 青年的目光在她腰間桃木劍上停留幾瞬,問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李月楚從沈翎和洛觀嶼身後鑽出來,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薛夫子好,我是葉錦明的三妹妹,去年我們在鹿山書院見過的,你還記得我嗎?”

薛琅盯著她,想了一會兒,忽然微笑道,“原來是葉三小姐。”

他將兩扇門拉開,整個人明顯鬆弛了點。

年輕的夫子一身青衣,長身如玉,像是山間壓不彎的青竹,亦或是懸崖生長的鬆,充滿了讀書人的書卷氣和清風勁骨。

他已經記不清葉三小姐的模樣了,卻對她有著深刻的印象。

薛琅在鹿山書院教學生書法,葉錦明是他以前的學生。

世家公子多少有些脾氣,葉錦明亦是如此,當初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這位葉二公子同書院的另外一個刺頭,在他的書法課上大打出手。

鹿山書院對這些金貴的學生,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但若涉及到打架傷人的行為,便不能坐視不理了。

薛琅無奈之下,隻能讓他們叫來家中長輩,可誰能想到,葉錦明叫來的卻是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

想到當時的滑稽場麵,薛琅忍俊不禁,聲音都溫和了幾分,“葉三小姐來寒舍,可有什麼要事?”

李月楚一本正經道:“薛夫子,事情是這樣的,我二哥如今在大理寺當差,他最近在整理一樁陳年舊案,有關三年前你隔壁的租戶……當初附近的人差不多都搬走了,隻有夫子還住在此處。”

“二哥想多了解此案,但他公務繁忙,抽不出身來拜訪夫子,所以托我先來替他問問,薛夫子可還記得其中細節?”

薛琅神情微頓,看向沈洛兩人,“那這兩位是?”

兩人拱手作禮,沈翎道:“我和師弟乃是玄靈觀弟子,和三小姐順道過來淨化鬼宅的怨氣。”

葉三小姐撞邪的事情雖然瞞得嚴實,但難免有風聲走漏,薛琅對此也有所耳聞。

他怔愣一會兒,旋即溫和一笑,“原是如此,你們進來說吧。”

李月楚一行人被安置在院中石桌坐下,薛琅道了句失陪,進屋去取茶水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