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楚:“……”
媽的,小氣鬼,這麼記仇。
沈翎沒聽清他後半句話,歎息道:“薛蓉已經行將就木,我隻能儘力讓她多活幾日,但她原本就有病在身,如今又妖氣擴散,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她的生辰。”
“不過……” 沈翎善解人意道:“阿嶼有傷在身,三小姐也對那個地方有陰影,若是不想去,也沒關係。”
洛觀嶼收斂了表情,在沈翎麵前他就是個乖乖仔:“師姐去,我就去。”
“我也要去。” 李月楚習慣性地舉起了手,然後意識到不對,又慢慢地放了下來。
“如此甚好。” 沈翎嘴角微翹,依舊覺得惋惜:“阿蓉的人生短短十幾年,幾乎都待在屋內養病,她說還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隻是可惜,以她的身體狀況,出院子都不能,恐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李月楚也覺得遺憾,這個世界沒有發達的科技,沒有視頻和圖片可以記錄大千世界。
哎?
視頻沒有,圖片沒有,但是有……
李月楚靈光一閃:“薛蓉雖然不能出門,但可以從畫筆之下,看看外麵世界的一角啊。”
沈翎突然神色微動,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我小時候聽我父親提起過,有一副古跡,叫風華圖,畫工細致生動,世人曾言,見風華圖,如見大周山河。”
她停頓一下,眉間籠上了一層愁雲:“可風華圖在裴家,名畫價值千金,我們又如何能拿到?”
偏偏是裴家。
李月楚偷偷看了眼沒有什麼反應的洛觀嶼。
這廝恐怕還不知道吧,沈翎小時候和裴家公子有婚約,雖然她不願意和裴家有牽連,但表麵上沒有明確提出解除這門婚事,況且,他身體裡,還流著裴家的血。
場麵有些焦灼,半響後,李月楚一拍大腿,道:“你們等著,我找我爹幫忙,看看能不能借用一下風華圖。”
畢竟都是世家,不管背地裡如何,明麵上總過得去吧。
何況那麼有權有勢的爹擺在那裡,乾嘛不去求一求。不等他們反應,她已經一溜煙地竄了出去。
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事實證明,葉爹是真的很寵愛這個女兒。
李月楚正要回去告訴兩人這個好消息,在返回途中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葉輕輕。
有晴夫人的前車之鑒,她心中頓時警覺起來。
“三姐姐。”葉輕輕的聲音和她的名字一眼,輕輕柔柔的。
李月楚問得很直接:“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救晴姨娘吧?”
晴夫人是下人對她的尊稱,在原主的口中,她就是個姨娘。
“不是的,三姐姐。” 葉輕輕漲紅了臉,急切解釋道:“我隻是想給你道歉。”
“姨娘的確是做錯了事情,我沒有及時攔住她,也有責任。如今姨娘得到自己應該的責罰,父親仁慈,沒有讓她吃太多的苦,我來這裡,代替她,還有我自己,向你道歉。”
“三姐姐,對不起。”
李月楚倒是愣了一下,葉輕輕說得誠懇真心,不似作假。
其實這事可大可小,她鬆和點語氣,也沒說原不原諒,隻道:“我知道了,很晚了,你早點回去睡覺吧。”
*
四更天,更深露重。
華麗精致的房間裡,青瓷瓶中插著一枝含苞待放的紅杏,層層疊疊的紗帳中,少女睡得正熟。
“噠噠噠……噠噠噠……”
斷斷續續的腳步聲響起,外間留的燈火無風搖曳,一隻乾枯的手撩開薄如蟬翼的紗帳。
一個穿著婆子衣裳的乾屍,臉乾枯如樹皮,七竅流血,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不斷發出嗬嗬的氣音,像是被人毒壞了喉嚨一般,不斷重複著:“給我解藥……我的嗓子……”
李月楚睡意沉沉間,感覺寒氣撲麵,忍不住裹緊被子翻了個身。
那鬼眼頓了一下,用那隻乾枯的手去戳她的背,極致沙啞的聲音響起:“……我的嗓子……我的嗓子……”
李月楚不堪其擾,煩躁地拍了過去。
手腕上的紅繩露了出來,紅繩沁過血,鮮豔刺眼,方孔銅錢中霎時間飛出一道紅光。
隻聽見一聲沙啞難聽的咆哮,紅光順著她的衣裳下擺,迅速以燎原之勢燃燒至全身,成了一個紅色的火團。
那火團越來越燒越小,頃刻間化為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床上的少女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