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你還要不要臉，上次欺負我堂姐，這回還好意思讓你爹去我家借風華圖？”
李月楚聽得一愣一愣的，啥玩意？欺負他堂姐？
她像是大海撈針，總算從原主的記憶中找到蛛絲馬跡。
簡單來說，就是他堂姐少女懷春，喜歡上了謝扶淵，然後被原主發現了，原主一怒之下，扯了他堂姐的頭發，裴堂姐是個十分標準的柔弱貴女，麵對跋扈的葉三小姐，也不反抗，哭得梨花帶雨。
李月楚捂住臉，原主真是彪悍如斯。
裴子軒氣衝衝地到了她的麵前，然而下一秒，他的視線就被旁邊的女子吸引了。
“翎……翎姐姐。”
他的眼中充滿了震驚，喜悅，和難以置信，就那麼呆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沈翎。
洛觀嶼第一眼看見裴子軒就感覺不舒服，此刻這種惡心的感覺更是達到了頂峰。
他擋在沈翎的麵前，“哐當”一聲，長劍出鞘，劍指裴子軒，嚇了眾人一跳。
兩個俊俏的少年麵對麵，一個肆意張揚，一個端正出塵，唯獨兩雙眼尾勾人的桃花眼，像是一個模子映出來的，如同照鏡子般。
沈翎第一次見洛觀嶼如此有攻擊性，她按住了他的手臂，輕聲嗬斥：“阿嶼！放下。”
洛觀嶼破天荒地沒有聽見她的話，少年的眸中是澹澹水光，底色卻是深不見底的戾氣。
裴子軒後退一步，不明白為何突然有人對他拔劍相向，等到反應過來後，他舉起手中的長條木盒，難以置信地對著碧衣少女吼道：“葉三，我千裡迢迢給你送風華圖過來，你就讓人這麼對我？”
李月楚：……
受傷的為什麼總是我？
她歪頭看了眼洛觀嶼，麵對妖鬼都輕鬆自如的人，此時身體繃緊，像是一張拉到極致的弓。
李月楚深吸了口氣，莫名有了原主的囂張的姿態，她雙手叉腰：“一碼歸一碼，是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衝到我家西院來，你嚇到我的恩人，他緊張之下才拔劍的，你先道歉。”
洛觀嶼偏過頭，看見陽光落在少女的臉上，給她渡上了一層金邊，刺眼得讓他看不清她的五官。
持劍的手鬆了鬆，然後被沈翎趁勢壓了下去，劍尖指著地麵，泛著一點寒光。
裴子軒不服氣，氣得眼睛都紅了：“憑什麼？我裴子軒欠你的？是他先用劍指著我的，他先道歉。”
沈翎站到洛觀嶼麵前，正要代替洛觀嶼，話語還沒出口，就聽見女孩兒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行了行了。” 李月楚被他吼得耳朵疼，“我來道歉行不行？”
“對不起，五公子，委屈您了” 少女鞠了一個大大的躬，聲音又響又脆：“我以後也不欺負你堂姐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唄！”
洛觀嶼看見她垂下的碧色發帶，心中充斥著說不明的情緒。
她為什麼要道歉。
她為什麼要替他道歉。
“葉三……你……你……” 裴子軒被她鞠躬的動作嚇得原地起跳，那麼難纏的葉三小姐，居然會給人道歉，他“你”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你果然是被鬼上身了。”
李月楚抬起頭，聳了聳肩膀，某種意義上來說，卻是是這樣。
她朝著洛觀嶼方向晃了下腦袋，示意道：“該你道歉了。”
裴子軒被她的利落爽快震驚到，對上沈翎的眼睛，再看那冷漠的白衣少年，不情不願道：“對不起。”
洛觀嶼將長劍收回劍鞘中，白玉臉上冰冷如霜，唇角彎出個弧度，沒有笑意，莫名的詭異和恐怖，他道：“沒關係。”
少年抬眸，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裴子軒一驚，再看時，卻是個如春風般的少年郎。
“現在，風華圖可以借我了嗎？” 少女清脆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裴子軒盯著眼前伸出來的手，用見了鬼的表情看著李月楚，最終還是慢慢地將長形木盒遞給了她，小聲道：“你真是好大的麵子，我來給你送東西。”
李月楚也有些疑惑，就算風華圖價值高，裴家也用不著裴子軒來送吧？
總歸東西借到手了，她順勢交給匆匆趕來的管家周福，道：“周叔，我待會兒要和洛公子、沈姑娘出去一趟。”
周福挺著個大肚子，跑得滿臉是汗，隔得老遠，都差點被這群小祖宗嚇死，原本以為要鬨起來，沒想到居然以三小姐低頭認錯結束了。
他劫後餘生，拚命點頭：“好好好，我這就去讓青玄準備馬車。”
“ 翎姐姐。” 裴子軒當場表演了一個變臉，靦腆又羞澀，“我之前隻聽說葉府請來了兩位厲害的年輕道長，但是沒想到會是你。”
沈翎沉默了一會兒，道：“裴五公子，我已經和沈家沒有關係了。”
她確實和裴子軒沒有解除婚約，但當年這門婚事是沈家和裴家定下的，新娘不一定要是她。
生疏的稱呼立刻讓裴子軒的臉色變了，他呆立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那個小時候牽著他的手，說要嫁給他做娘子的漂亮姐姐，不再叫他阿軒，而是學著旁人，叫他裴五公子。
“阿嶼，我們走。”
沈翎從他旁邊經過，對洛觀嶼的稱呼，又給他一記重擊。
李月楚剛想跟上他們，低頭看見自己漂亮的繡鞋，又想起了千巷坊的悲劇和接下來的劇情。
她停下動作，清脆道：“你們先走，我換雙鞋，很快就會追上你們。”
李月楚轉身，同情地看了眼依舊石化狀態的裴子軒，兄弟一樣拍拍他的肩膀，“裴五，早點回家。”
曲曲折折的紅色長廊下，沿途開滿了嬌豔欲滴的花朵，清風拂動長紗，少年的高馬尾搖搖晃晃，飛舞的白色發帶像是蝴蝶扇動翅膀，衣袍上的金色符咒行走間若隱若現。
他刻意放緩了步調，不知道在等些什麼。
噠噠噠的腳步聲響起，碧衣少女正提著裙子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