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望著眼前的一切,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那聲音悲痛欲絕,充滿了濃濃的絕望,“……浮歡!”
她跌跌撞撞地衝了過去,似乎是想用雙手去捧起地上的碎土沙礫,重新將神像堆砌起來,可一切,都隻是徒勞。
李月楚愣了愣,浮歡,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她還沒想出個名堂,那女鬼突然回頭,死死地瞪著主角團四人,那雙眼中是觸目驚心的恨意。
那恨意化作了滔天的怒氣,女鬼的魂體上肉眼可見地冒出了黑色的紋路,黑紋從脖子一路蔓延到臉上,顯得恐怖而詭異。
在眾人戒備的目光中,她的眼睛流下兩行血淚,厲聲泣道:“靈狐在上,律令九章,吾以魂祭,報我新仇舊恨!”
沈翎震驚大喊,“快走!”
可早就來不及了。
瞬息之間,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地麵劇烈震動起來,李月楚低頭一瞧,竟看見地上出現了一道裂縫,那裂縫以極快的速度擴張,四人還沒邁出狐仙廟,便被那黑色深淵給吞噬了。
*
“公子,前麵就是鈴河村了。” 黑衣下屬朝著裴子軒道。
“太好了! 終於快趕上了。”夜色之中,少年騎著高頭大馬,神情雀躍,可那喜悅很快變成了一臉的擔心,“也不知道翎姐姐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四皇子一行人離開金都後,裴子軒因為沈翎的離開整日悶悶不樂,他原本想自己偷偷去明州,卻沒想到有一日天降大餡餅:皇上命他帶領欽天監的人,去明州助四皇子解決餓疫。
裴子軒想,皇上雖然生氣,但到底是親兒子,還是擔心四皇子的安危。
因為心中記掛沈翎,裴子軒一路緊趕慢趕,原本他可以早點和四皇子一行人碰麵,可沒料到半路碰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路國公府的世子,路清瀾。
路清瀾在二皇子府上被白骨貓所傷,高人告訴他,要前往明州去尋一味叫做荼靈的藥引。
路世子自小體弱多病,又倒黴地受了傷,所以這一路的行進速度特彆慢,裴子軒不好意思丟下他先走一步,便隻能以著路世子的行程來。
每日的蝸牛慢行讓裴子軒焦急又無奈,因此派了探子先行,前不久探子來報,說四皇子等人遇刺,急得他差點上火,幸運的是,探子很快找到了他們的下落。
皇子的安危至關重要,所以即便路清瀾身體抱恙,他們還是決定連夜趕路去鈴河村。
馬車裡傳來咳嗽聲,裴子軒聞聲,騎馬到了馬車邊,朗聲道:“路世子,你且再忍一忍,我們馬上就能同四殿下彙合了。”
已經快入夏了,馬車的病弱青年還披著厚厚的大氅,他的聲音輕柔動聽,“裴公子,我無礙,繼續趕路吧。”
“好!” 裴子軒朝著身後的士兵揮手,下令道:“出發。”
隊伍前麵,僅落後裴子軒一步的男人,是在欽天監任職的術士,喚作齊雲。
齊雲生得其貌不揚,他和宮中其他術士一樣,是個愛躲閒偷懶的,此次被派到明州,心中極其不願意,一路上唉聲歎氣,怨聲連天。
此刻深夜,風涼露重,他騎在馬上,垂著腦袋,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身下的馬踏著夜路前行,許是太顛簸,齊雲被晃得醒過神,他揉了揉朦朧的眼睛,抬首時,動作突然一頓,然後眼睛望向了遠處。
圓月清冷,朗夜無星,視野裡闖進了一處紅色的光點。
齊雲挑了挑眉,語氣玩味道:“這貧瘠之地,倒是有點意思。”
裴子軒聽見他這話,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齊雲,書院的夫子說了,百姓窮苦,是朝廷還不夠努力,咱們要努力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可不能這樣笑話他們。”
齊雲哼笑一聲,哄小孩一樣的語氣,“是是是,五公子說得對。”
他話音剛落不久,地麵猛地晃動了起來,馬兒不安地叫著,裴子軒大驚道:“怎麼回事?發生地動了?”
齊雲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窮山惡水之地,官道本就修得十分敷衍,地麵震動時,馬車顛簸得愈發厲害,路清瀾被顛得難受,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喉間頓時湧上了血腥之氣,青年用手帕捂住嘴,鬆開之時,那帕子上赫然是鮮紅的血。
地動平息得很快。
路清瀾盯著手帕上鮮紅印記看了半晌,掀開簾子,對著自己的屬下道:“鐵衣,備藥。”
鐵衣對上路清瀾的眼睛,很快又低下頭,恭敬回應道:“是,屬下領命。”
前方的人對馬車這邊的事情一無所知,裴子軒驚嚇之中,更擔心身在鈴河村的翎姐姐了。
他下令加快了前進速度,陣陣馬蹄聲驚飛林間鳥,隊伍朝著鈴河村急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