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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璟這是怎麼了?”姚太守恐懼地望著被捆起來的人。
短短時日,杜璟就大變樣。
他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瞪著一雙發青的眼,眼珠子像是要掉出來似的,額頭還貼著一道黃符。
“這不很明顯,他撞鬼了。”齊雲聳肩道:“看來,你們太守府很不安全呀!”
“怎麼會?!不是說把它趕到了……”姚照似乎意識到不妥,強行將喉嚨中的話壓下去。
姚太守臉色發白,這件事情給他帶來的打擊不小,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杜璟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他嘴唇發顫,無助地看向謝扶淵,“殿下……”
謝扶淵掃了他一眼,問:“杜璟出事前去過什麼地方?”
旁邊的下人趴在地上道:“宴席結束後,長史大人他去了一趟廚房,問思婉娘子要了一壺桑葚酒,然後就準備回家,誰知半路出事了……”
謝扶淵:“思婉娘子?”
姚照道:“她是我從酒樓請來做飯的廚娘。”
“思婉娘子應該沒有問題。”沈翎提著桃木劍匆匆趕來,“她就是個普通人,那酒我也查看了,就是普通的桑葚酒,並沒什麼特彆之處。”
事發突然,思婉娘子當時剛離開太守府,所以沈翎很快追上了她。
思婉娘子聽說杜璟的事情後,整個人明顯被嚇到了,沈翎有些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還贈了幾張護身符紙給她。
謝扶淵抬眼看姚照:“杜璟家中還有些什麼人?”
姚照想了想,“杜璟他家中情況簡單,除了他自個外,就隻剩幾個妾室。”
沈翎蹙眉:“他還有妾室?”
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居然還有幾個小妾。
“是啊!”姚照歎息道:“杜璟自他夫人死後,便一直沒有再娶續弦,也是個癡情人啊。”
沈翎:……
她剛想說些什麼,就聽見屋頂一陣響動。
“麵白尖耳,手提紅燈,師姐,杜璟撞見的是疫鬼。” 衣袍旋飛,少年從屋頂穩穩落在地上,“可惜他太狡猾,被我跟丟了。”
沈翎眼神一沉:“果然如此,我當時就懷疑是疫鬼作祟,疫鬼百年難得一見,能力十分強大,能讓一座城,甚至一個國家的人染上疫病而亡。”
她的話,讓眾人心中一震。
姚照渾身顫抖道:“……這可如何是好啊?”
“很簡單,疫鬼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隻要找到其中的因果,剩下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洛觀嶼輕描淡寫地說。
齊雲饒有趣味地看向他,道:“洛道長如此胸有成竹,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洛觀嶼回望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在下術法不精,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洛道長不要妄自菲薄啊。”齊雲意味深長道。
“師弟隻是個孩子,齊大人何必如此相逼?”沈翎本就因玲瓏一事對齊雲有所芥蒂,此刻說話也是毫不留情。
“原來在沈道長眼裡,他還是個孩子?”齊雲笑眯眯道:“沈道長呀,你還是多長點心……”
“齊雲,你帶著欽天監的人,去太守府附近布下防禦,以免其他人遭遇不測。”謝扶淵不容拒絕地下令。
齊雲吞下沒說完的話,一臉生無可戀地行禮道:“是。”
太慘了。
他在欽天監一個月乾的活兒,加起來還沒有跟著四殿下身邊一天乾得活兒多,謝扶淵可真是個無良主子!
沈翎被齊雲的話擾亂了些心緒,她壓下腦海中的胡思亂想,重新凝聚注意力,問:“殿下,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謝扶淵思索了一會兒,“我們明日去一趟曲陵。”
既然姚照將那些染上餓疫的人都關在曲陵,那曲陵一定有什麼線索。
“殿下,那我……”
“你繼續坐守太守府,一旦有什麼情況,立刻派人向我彙報。”謝扶淵對姚照說。
姚照求之不得,卻裝做皇命難違的模樣,麵露幾分糾結之色,最後才妥協般道:“曲陵危險,殿下萬事小心。”
……
夜色靜寂,沈翎和洛觀嶼並排走在廊簷下,她心頭壓了太多的事情,父兄的死,明州的疫鬼,還有……洛觀嶼身上若有似無的古怪氣息。
洛觀嶼靜靜盯著腳前的一方土地,光影斑駁,看得人眼花繚亂。
他早察覺了沈翎的欲言又止,停下腳步,道:“師姐,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沈翎突然被點明心思,她愣了愣,望著師弟那張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最終開口道:“阿嶼,你……剛剛為什麼會從楚楚的房間出來?”
洛觀嶼猛地抬起眼。
沈翎猶豫道:“而且,我總感覺,她身上有你的氣息。”
這種懷疑在金都就初見端倪,可當時隻覺得荒謬,楚楚是世家小姐,又心係謝扶淵,無論如何,都不會和阿嶼扯到一起,可鈴河村以後,兩人的氣息越來越相似,讓人很難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