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條街,就是貧民窟。光是白天,就有好幾波搶錢的。樓道下全是搭建的參差不齊的棚子,剃頭匠不斷的吆喝,買賣舊貨的人少得可憐,還有賣雜貨的,準確來說,是把從彆處偷來的東西再“銷贓”出去。流氓常常聚集在一起,不是在棚子下打牌就是吵來吵去的。
孫遠暫時住在二樓,他租了七天,等找到那位姓徐的先生,他就直奔下一個目的地。
“徐先生上個號頭就走啦,伊這個人,在哪裡都吃得開,好多人不要太喜歡哦……”
一位老太太絮絮叨叨,給孫遠講了很多東西,孫遠連蒙帶猜的聽了個大概。臨了,還把老太太扶進去。
門口有個乞丐臥在牆角,翹著二郎腿抖啊抖,哼著不知名的曲子,穿得衣服像爛布條,幸好這時候天氣不冷,不然真的難以想象他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孫遠心裡一軟,取了一點錢放在乞丐的麵前。那乞丐黑黝黝的眼睛轉了轉,似乎很震驚孫遠的行為,他趕緊拱手謝道,“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孫遠擺擺手,表示不必這樣。
乞丐目視孫遠的背影,心中詫異,這小兄弟怎麼來了?
孫遠忙了好幾天,昨天睡得太晚了,早上起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桌子上有些東西擺放的比較淩亂,他昨晚明明收拾得很整齊啊。
早上有人在外麵喊叫,他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是幾位婦女罵罵咧咧的說些什麼。他洗漱完,發現他的箱子被打開了,衣物亂糟糟的扔在一旁,外套西褲沒了影,孫遠趕緊去翻找,存放的錢幣已經被偷了七七八八。
孫遠這才意識到,昨晚遭了賊。看樣子,不止他自己。他下了樓,房東劈裡啪啦的用著方言說了好一陣,碰見他,說道,“這個月沒交費,三天兩頭就要被偷,看好自己的行李啊,我可管不了那群癟三。”
除過吃飯,剩下的錢隻夠孫遠三五天的生活了。他有一點點難過,最近的生活讓他覺得有些枯燥。現在還要考慮賺錢的事。
孫遠輕輕歎了一聲,他的頭發稍稍長長了一點,現在低著頭,露出白皙的脖子,顯得十分脆弱。
今天周六,遠在監/獄執勤的沈封,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的走出大門了。
有一中年男人在攤子上叫賣著餛飩。“老板,來一碗。”沈封坐在路邊,等待開鍋的餛飩。
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乞丐,“大爺,給點錢吧!”
沈封瞥了一眼齊百川,這家夥,又過來乾什麼。
齊百川演上癮了,他說得可憐兮兮的,自己差點就相信了這悲慘的命運。見買餛飩的老板正在撈出餛飩,他低聲說話,“嘿,兄弟,知道我遇見誰了嗎?客棧那個小啞巴。”
沈封突然頓住了。
“好像是找什麼人,天天早出晚歸。最近居然在碼頭找工作,做乞丐多舒服啊。”齊百川說到最後,眨了眨眼,嘿嘿一笑,搶過沈封放在桌子上的錢便走了。
……
孫遠之前不明白中海為什麼有這麼多閒人,現在他終於懂了,這裡的人口太多了,不管你是有學識的還是有無限力氣的漢子,通通沒用。碼頭上的搬運工也需要早早起來排隊;在街頭行乞的,多半都讀過書;普通陪酒的哪怕多便宜也有人搶著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孫遠隻能起的更早,去各個地方找工作。他的口疾,讓他錯失了很多工作,比如前台的接待,店裡的員工……
被偷錢的第三天,兜裡隻剩一天的錢了,孫遠的臉頰瘦了一圈,嘴角還起了一個泡。
但幸運終究會降臨。一位書店老板看上了孫遠,不嫌棄他的口疾,要讓他去店裡工作。
“你就負責從倉庫裡搬運賣空的書,順便按標牌整理一下書籍。”
老板人很好,給他留了一間樓頂的房間,雖然有些逼仄,但這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