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封在街邊的某個角落潛伏,看著林斯年緩緩從林府出來。三輛汽車的司機和保鏢皆西裝革履,在一旁靜靜等候。
“之舟,後天家母壽宴,不能作陪,實在抱歉。孫遠這孩子,多虧了你們的幫助,給老項他們幾個帶句話,下個月,我一定抽出時間,大家來煙景閣一敘……”
賀之舟哈哈大笑,“大忙人,行程都排到下個月了。你放心,下次你回來,我必要撈你幾瓶好酒。”
“好,一言為定。”林斯年同老友握手彆離。
“呼……”林正盛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了,看著汽車揚長而去,隻留一道轉瞬即逝的尾氣。他的父親,林複年,語調酸澀的說道,“沒影了,還看什麼呢!之舟,你可真行,這麼大的功勞,全落你身上了。”
“去去去,彆損我。你難道沒看出來斯年認識孫遠這孩子嗎?他怕公事繁忙無暇顧及,我這是順水推舟而已。”
孫遠:?你們禮貌嗎?有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
這些話孫遠沒法說出口,也寫不出來。因為他們想的是:自己被安排得如此“妥當”,不應該“感激”他們嗎?見到親生父親,不應該“痛哭流涕”嗎?
這些人很奇怪。
但林斯年更奇怪。他的眼神赤/裸裸的,帶著一絲欣賞,又很好奇,但更多的是觀察——自己像是某隻奇妙生物。
他帶著長輩的姿態,語氣熟稔得好像已經相處很久。對於孫遠的回應,林斯年卻毫不在乎,鏡片下的眼睛依舊驚人的清醒,他把眾人的表情儘收眼底,有一種冷漠的癲狂。
以上,都是孫遠的感覺,他對林斯年的認識也不比其他人多多少。一個響指“啪”得一聲,讓孫遠回過神來。
沈封一回來就看見小孩不自覺的咬著嘴上的死皮,他用拇指抹了抹孫遠的嘴唇,“喝點水,今天又沒好好聽話。”
末了還懲罰似的拍了拍孫遠的屁股。
好在孫遠已經習慣這人時不時的動手動腳,隻是淺淺的看了他一眼。
“兩天之後,我們就走,”沈封摟著小孩,“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
林清夢放了學就衝向自家的汽車,在車上嘀嘀咕咕,司機師傅朝後視鏡望了好幾次。她直直跑向二樓,把門急急打開,撲向男人,“叔叔!好了嗎?”
其他兩個陶藝品已經放在陰涼處晾乾了,齊百川一手抓住小瓶子,一邊挨住這結實的一撲。沒有任何緩衝,幸好少女像紙一樣單薄,不至於出什麼事。
但是,“嘶……”林清夢的肩膀和鎖骨被摁得生疼,她撇撇嘴,忍住了淚水。
“哎”,齊百川放下還差最後一點收尾工作的畫筆,用毛巾擦淨手,才轉過身摟著小姑娘,給他揉揉已經發紅的皮膚,“怎麼這麼風風火火的,上課有沒有好好聽,嗯?”
“沒聽沒聽,不想聽課,”小姑娘賭氣道,“叔叔嫌我是不是!”
齊百川趕緊哄道,“沒有嫌棄,清夢多聰明啊,最近考試考得特彆好,對不對。”小姑娘實在是嬌氣,哪像個十六歲的孩子,現在連磕磕碰碰都要使性子,也就是有人寵,才能這麼天真爛漫。
“明天奶奶壽宴,你陪我把禮物送給她。”小姑娘知道自己一個人乾不完這些,覺得應該誠實的說出來。
齊百川哪還敢出去,自從知道林斯年回來了,他狠不得自己會隱身術,“乖乖,我就不去了,你的心意我怎麼能代勞?聽話啊,明天就待在奶奶身邊,彆亂跑……”
好說歹說,才把小姑娘哄住。
第二天一早,林清夢就開始收拾,她穿的是淺藍色的裙子,仆人在那張精致的娃娃臉上稍加修飾,從首飾盒裡挑出一對項鏈珠寶,襯得她皮膚白皙,嬌小可愛。
“叔叔,好看嗎?”這小姑娘越來越放肆了,齊百川還在床上睡眼惺忪,就聽見她在呼喊。
“唔……好看,很漂亮。”齊百川趕緊把被子蓋好,揉了一把眼睛,真誠的誇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