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6
未完待續。
其實初雪把柯南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很多事情是沒有結束的,再離奇一些,甚至連何時開始你都說不出來。
社會像一個巨大的胃。我們從出生開始就被一層層裹上胃酸,然後在不知不覺間輕信自己的成熟,把視線的模糊誤認為是自己開始德高望重,給自己帶來虛幻的安身立命之本。
然後旁觀一切新陳代謝,將所有開始和結尾無影無蹤的故事衝進下水道。
在那件事後,她不惜放棄自己在東京的一切,借工藤夫婦提供的機會跑到了美國。
儘管有阿笠博士和更高的學術追求幫自己打掩護,初雪還是從心底感到害怕。
紐約的槍支管控很嚴,每個紅綠燈下總有幾天站著表情嚴肅全副武裝的特警。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一層灰,漠不關心,素不相識。她坐在地鐵裡,聽到軌道上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和耳機裡的音樂重合,感到彷徨和孤獨像潮水一樣漫進車廂,灌進喉嚨。
這是為什麼。
在沒拉窗簾的深夜裡驚醒,腦海裡第一個有了字句組織的想法是——
到底為什麼。
父親舉著炸彈的手伸到自己麵前,剪斷的紅線裡流出殷殷的血。
犯罪的又不是我!
刪除了所有人的聯係方式。
心知肚明佐藤和自己早已經將對方的號碼背進心底。
為什麼不換號碼,因為你仍對此抱有期待。
看到屏幕上隔了一個月才打來的電話,初雪接了起來。
對麵沒有說話,她卻聽到了話語落地的聲音。
真的在新陳代謝嗎?
被翻出來了。
過去的一切從未消散。如果想要獲得快樂,隻能咬著牙擁抱痛苦,把鐵塊吞進喉嚨。
回到東京的第一個月,初雪學會了抽煙。
她歎口氣,合上手機。
*
“這完全不是你的錯。”她神情倉皇地蹲在地上,身邊是把額頭埋進膝蓋的佐藤。“如果她過敏,為什麼自己不提前說出來告訴我們?不知者無罪。你不要把這件事想的太嚴重了……”
初雪揉著佐藤的發心,儘自己的努力想要讓她舒適一些。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儘管惠子進了醫院。佐藤也不是會因為這件事過度自責的人,因為她清醒。初雪隱約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但正是因為知道,才不敢提。
她撐著手從地上站起來,眼前很快地黑了一瞬。初雪頭暈暈地扶著樹乾,抬頭看到天空的碎片,低頭是佐藤毛茸茸的發尾和白色的校服領子。
快上課了。誰能想到在這綠晃晃的一片小樹林裡還有兩個懷著心事的女生?這裡到處都是自然光,連最微小的草葉背麵都有來自太陽的饋贈。天氣真好。她發散思維,回到了春假時天天窩在美和子臥室裡看漫畫打遊戲的日子。那時候,她們每個周末都在報亭逗留,就為了看新到的雜誌上誰站在封麵誰在背麵,用sony的小播放器連宇多田光的新歌一起公放。偶爾一起約著去做美甲或者頭發,再去服裝店試穿裙子。喜歡就買下來,不喜歡就不買。
現在回到是非繁雜人言無聊的學校,天天教室操場食堂三點一線,煩悶的很。
所以初雪很貼心地提議——
“我們逃課吧?”
“誒?”
她以為自己猜儘了對方的想法和自己可能聽到的規勸,卻沒想到好友憋了個大的。
“我說——”很坦然的眼睛就這樣看著她。“反正下午隻有國文和代數啊。”
美和子呆呆地盯著初雪看了三秒,突然反應過來。“不行的!這次不是輪到你去數卷子了嗎?要是田中老師他發現你不在了,去告訴班主任……”
“這些怎麼樣都好,我無所謂!”初雪的眼睛和鼻子在眼前飛快地放大又縮小。——她直接跪在佐藤的麵前,掏出一麵圓圓的小鏡子,裡麵映出了自己腫成雞蛋的眼睛和臉上已經乾涸到可以反光的淚痕。“你打算就這麼回去上課?”
“鈴——”
美和子終於下定決心,反握住初雪的手腕。“那走吧。”
既然這個下午已經這樣了,她真的不想回去了。一麵是自己心裡積鬱已久需要解壓,另一麵是因為有日向初雪陪著自己。
“哦,現在這麼主動。”初雪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草葉,拉起坐在地上的佐藤。“也行。想好去哪裡了嗎?”
“不知道,但是有點餓。”她揣著自己校服外套上兩個塞滿了臟紙巾的兜,突然被初雪拍了拍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