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宋京蘿便聽見了男人上樓的聲音,她連忙走到門口,想開門和父親打個招呼,但還沒來得及開門,就聽見他父親打電話的聲音傳來:
——明早我要讓她看到離婚協議書。
離婚協議書……
宋京蘿的眼睛瞬間放大,有些不可思議地捂住嘴,身體忍不住失去了所有力氣,整個人不堪重負地靠著門坐在了地上。
三月的春天,空氣裡還夾雜著寒氣,地板的冰涼透過皮膚傳到了心裡,宋京蘿隻感覺腦袋昏昏沉沉,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氣,窒息般的感覺湧了上來。
她的父母向來相敬如賓,父親儒雅英俊,母親美麗賢淑,圈子裡有名的楷模夫婦,如今卻是要婚變?
她忽然想到今天母親那一刹那的躲閃,還有那句“以後該怎麼辦呢?”
母親已經知道父親要和她離婚這件事。
這個晚上,宋京蘿一夜未眠。
突然感覺她的世界一下子黑暗了,活了二十年,她一直是宋家受寵的大小姐,卻得知自己這個幸福的家快要破碎了,她怎能不難過?
比起她自己,她更擔心她的母親,她不是擔心她母親難過,而是擔心她母親舍不得她。
懷素是江南水鄉大戶人家的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身段柔軟,氣質高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古代,可就是送入宮必備人選。
除了宋京蘿,其餘沒有什麼事能讓她上心。
宋京蘿擔心,為了她,懷素會委屈自己。
果不其然,第二天,她經過父母臥室時,就聽到她母親柔軟細膩的聲音傳來,“南哥,我不怪你,我們有緣無份。”
“素素……”她父親聲音低沉,“你可真同意和我離婚?”
“南哥,本來我們之間就隻是因為家族而結婚的,我們當時也說好了,隻要一方想要婚煙作廢,便可成,我都記著呢!”
“你還記著我們的約定?當真是一門心思想著離婚呢?”男人的語氣含著哀怨。
空氣靜止了一會兒,懷素才開口,“我同意離婚,隻是南哥能不能等一段時間,我怕蘿蘿承受不住……蘿蘿即將參加畫展,我想讓她安心創作……”
“隨你。”宋泊南冷漠開口。
本不想偷聽父母對話,但是宋京蘿腳下卻像是被粘住了,身體怎麼也動不了,直到聽到父親冷漠無情的聲音,她才快速跑到自己房間,將頭埋進被子裡,不敢出來。
她忽然想到曾經他們一家三口去遊樂園遊玩的幸福時光,想起父親在一旁辦公,她和母親看著電視劇的歡樂時光,隻是這些日子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她即將是一個沒有家的孩子。
一想到這裡,淚水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她母親說得對,她確實承受不住。
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宋京蘿覺得自己已經睡了一覺。
如果不是短促有力的敲門聲響起,宋京蘿可能一覺睡到中午。
她從被窩裡爬起,穿上毛茸茸的拖鞋,走到門口打開門,門外站著宋家傭人,看見宋京蘿的那一刹那,眼裡閃過一絲驚豔,雖然頭發淩亂,素著一張臉,但宋京蘿仍然美得驚人。
“什麼事?”她開口問道,大概是哭了很久,嗓音有些嘶啞。
“小姐,樓下有人找您。”
“我馬上來。”她揉了揉淩亂的碎發,精神恍惚地隨手拿了件外套披著下了樓。
到了樓下還忍不住抬頭看了眼父母的房間,見房門緊閉,她抿了抿唇,往客廳走去。
懷素今天不在家,宋京蘿猜測大概是和她父親商量離婚協議去了,這兩人顧忌她在家,也不好商量什麼。
越想越覺得難過,以至於她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葉姨時,還覺得是一場夢。
“宋小姐,冒昧打擾,不好意思。”葉姨起身,彬彬有禮地看著她。
“阿姨你怎麼來了?”她走到沙發上坐下,對剛剛喊她下來的傭人說了句,“勞煩您泡杯茶過來。”
那傭人點點頭。
“宋小姐,您的畫具上次在大雨裡沾濕了,我們先生讓我給您準備一套畫具,正巧這套私人定製的畫具剛到貨,我就迫不及待給您送來了。”說完,她將放在沙發一側包裹嚴實的畫具拿了出來。
宋京蘿本來還在因著父母鬨著離婚一事有些傷感,因著葉姨的到來,這點情緒立馬煙消雲散。
“這是……M先生私人定製的那款畫具?”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昂貴的外包裝。
“是。”葉姨點點頭。
M先生是圈子裡出了名的牛人,不但畫得一手好畫,他還會自己製作畫具,特彆是顏料盤,每一個顏色都是精心設計,一般有錢都難買到。
“這不是非賣品嗎?”宋京蘿有些震驚。
“我們先生讓了M先生一局競拍得來的。”葉姨輕笑,將那套私人畫具遞到她麵前,“我們先生還說,希望宋小姐學業有成,畫出一副好作品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