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蘿剛走到樓下拿出手機準備打車,就見經理帶著前台小姐姐兩人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她手上拿著鑰匙,嘴角含笑,“宋小姐,樊叔讓我送您去先生車子那邊。”
宋京蘿接過她遞來的車鑰匙,有些迷茫,“他讓我開傅硯辭的車走?”
“嗯,樊叔不放心您大晚上回家。”
宋京蘿接過鑰匙往車子方向走去,大概他也是為了給傅硯辭一個交代吧。
三人往車子邊走的時候,宋京蘿認識了這兩個來京市飄蕩的女生。
她們來自南方小鎮,那裡四季如春,說京市太冷了,但好在人情暖,本地人對他們還是挺照顧的。
“南方是不是節奏很慢?”宋京蘿跟隨兩人的腳步,垂眸看她們,她心情不好,說出來的聲音都有氣無力。
“江南是節奏慢,撐著油紙傘,在青石巷裡感受雨天的浪漫,雨巷幽深,一眼看不到儘頭。”前台小姐姐說到江南煙雨,臉上柔柔的,似乎所有毛孔都舒展開來,放鬆極了。
宋京蘿想,或許這就是對家鄉的向往。
她去過沙漠畫過孤鳥,去過雨林畫過彩虹,卻唯獨沒有下過江南,感受人間煙火。
一眼望不到頭的雨巷,豈不是和她這望不到頭的暗戀一樣彷徨愁怨。
“江南哪裡最美?我想去看看。”她問。
“自然是姑蘇,我聽說老板的母親就是姑蘇人……”酒店經理說到這裡,忽然捂住嘴,眼睛瞪得圓圓的,一張臉倏然泛紅。
幸好宋京蘿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她隻是垂著腦袋,腦海裡自動幻想出江南的纏綿與溫柔。
她的母親是江南小鎮的姑娘,但她卻也很少回江南,以至於宋京蘿這麼大了,還沒有去過一次江南。
粉牆黛瓦的古鎮,嫋嫋升起的炊煙,似乎曾經在午夜夢回的夢醒裡出現過。
三人很快走到了宋京蘿來時的那條巷子門口,她站在那輛優雅高貴的Paramera前,對著兩人微微一笑,“謝謝你們送我過來,太晚了,我開車送你們過去吧。”
……
回到家,宋京蘿站在陽台上,看著星光黯淡的天空發呆了好久,那場“噴泉雨”中,她被他護在懷裡毫發無傷,記憶中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溫柔細膩,像是春天裡的白玉蘭,雅潔大氣,安靜純淨。
她趴在陽台上,打開可樂拉環,冰涼刺骨的甜味縈繞在唇舌之間,卻澆滅不了她心頭的那股躁火。
晚風吹拂,亂了她的頭發,更攪亂了她的心。
一罐可樂下肚,方覺有些微涼,她隨手拿了件躺椅上的毛毯披在身上,繼續趴在陽台,一張白皙小臉染上兩朵紅雲,嬌美誘人。
不知為何,明明可樂不醉人,她卻覺得有些微醺。
她想起了那天玫瑰情人節,她趁著醉酒,跪坐在他腿上,摟住他的脖子,一聲聲含著他的名字,他眼裡的光澤耀眼奪目。
他永遠是隻身一人,孤獨清冷,卻永遠對她赤誠溫柔。
可是此刻他卻因為她倒在了床上,而她卻連看他照顧他的機會都沒有。
何等悲哀!
胸口像是熟了的酒釀倒了,玻璃渣碎了一地,那種刺骨的疼痛混著酒釀濃醇的苦澀和酸意,讓她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她低著頭緊緊皺著眉頭,易拉罐幾乎要被她折在手裡。
她從未知道,原來她的力氣可以這麼大。
也從未知道,人的傷心原來可以這麼刻骨銘心。
活了二十年,她一直是京圈裡驕傲美麗的小公主,從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她傷心難過。
哪怕是當初在雨林裡,下著大雨,摔倒在地上,被折斷的樹枝刺傷她的腳背,她也沒有這麼痛苦。
她紅著眼望著天空,繁星點點,而她卻連喜歡那個人的權利都沒有。
傅硯辭,我該怎麼辦呢?
她拿起手機,翻找到他的號碼,複製到微信搜索,果真找到了他的微信。
他的頭像是一隻貓,躍在田野裡,無憂無慮的白貓。
那隻貓她認識,她的模特。
手指在添加二字上徘徊猶豫,心裡染起熊熊烈火,想要去儘情燃燒,最終卻被樊叔冰冷警告的眼神熄滅了。
她一直盯著他的頭像,直到手機熄滅。
Bole他的網名。
“伯樂”,以善相馬著作。
腦子裡忽然浮現出白日裡,她對舒晴說的話,“舒老師,我也是正好遇上了傅先生這樣的伯樂。”
她笑,卻是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她將手機捧住擱在胸口,眼淚卻止不住的落下。
傅硯辭,她的伯樂。
為她傾注五千萬加三千萬的伯樂。
……
之後的幾天,宋京蘿都是通過傅至愛和前台小姐姐知曉傅硯辭的消息。
她知道,傅硯辭醒了,出院了,然後回洛杉磯了。
他們這段連告彆都沒有的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