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晷上的針影轉著轉著，便也到了元宵。

雖說瓊華派崇尚清心寡欲，不喜門下為凡塵俗務所牽，但各間弟子房門口，還是在長老們的默許下掛起一盞盞火色紅燈。倘若禦劍在天，便會看到整個劍舞坪都籠在一片暖洋洋的紅光之中。

和平時的清冷淡漠完全是兩樣。

“竟有幾分像了人間市景……”踏著靈劍，雲天青捋了捋一路禦劍吹散的發，狀似漫不經心地看向身側的玄霄。“師兄，今夜可是上元佳節呢。”

玄霄閉眼，輕輕頜首：“嗯。”

一片暖紅映照下的玄霄有了幾分人氣，不複平日高高在上淡漠無求的模樣。

看起來是那麼溫柔。

雲天青心裡一動，便悄悄攬住他的肩，在耳邊輕聲道：“不如……不如我們一起去即墨觀燈罷？”縱是心頭湧起止不住的酸澀，雲天青也還是補上一句，“也約上夙玉師妹她們，可好？”

想來，師兄是會歡喜的罷。

明明“枕邊人”溫熱的身體就在近旁，玄霄卻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寒意。

夙玉？

他們的世界，何時與她有關。

想起雲天青對著夙玉有意無意的溫暖眼神，想起夙玉對著雲天青似有還無的溫柔笑靨。

莫非……他和她早已暗生情愫……

不著邊際地撥開雲天青，玄霄轉頭看他，帶滿眼的冰淩：“你自己願去便去罷，我今日還需清修。”

“師兄你已在禁地呆足了一天一夜，還不夠麼？”雲天青奇道。

玄霄偏過頭去，頓了頓：“不勞師弟費心。”

“師兄！元宵佳日何必為難自己！”雲天青急了，“縱是刻苦，也須一張一弛才能奏效，一味苦修不僅身體受累，更易走火入魔啊師兄！”

玄霄沒有看他，隻把眼神飄向依舊寒星閃爍的墨夜。半響，才歎出一口氣，道：“你且帶著夙玉師妹，好好遊覽一番即墨美景罷。”